第八回 法禪僧踩街顯威風(fēng) 童海川打擂見神功

上回書說到火焚巢父林,老俠客侯振遠(yuǎn)帶著童林到西北村口,借火光發(fā)現(xiàn)四個人。海川喊道:“老哥哥,內(nèi)有盜寶二寇。”老俠一亮龍淵古劍,用手點指:“好賊人,竟敢火燒老夫的巢父林,還不下來受死!等待何時!”

韓寶、吳志廣是驚弓之鳥,吳得玉、柳未成是兩個臭賊,可他們想在二位莊主面前逞英雄:“呔,看我二人的本領(lǐng)!闭f著,往下縱身過來斜肩帶背就砍。老俠左腿一上步,右手寶劍從下往上一撩,劍走青龍出水,“嗆啷”一聲,吳得玉的刀就兩截兒啦。就在一怔神兒的工夫,老俠右手劍反腕子一推,就是賊人的脖子上。“唰”!劍從脖子上過去,腦袋就搬家了。柳未成一看,急了,從后邊蹦起來,對準(zhǔn)老俠后腦就劈。老俠久經(jīng)大敵,聽風(fēng)辨物,鷂子翻身,輕如落雁,寶劍一壓刀,“嗆啷”!跟著劍尖照定柳未成的哽嗓一點,“噗哧”就扎進去了。老俠也不拔劍,往下一矮身,照著賊人小腹上一腳,“蹦!”死尸一溜滾兒出去好遠(yuǎn)。

韓寶、吳志廣亡魂失膽,撒腿就跑,急如喪家犬,忙似漏網(wǎng)魚。老哥倆腳一加緊追了上去,眼看追上,韓寶二位“噗嗵”都跳下河去了。海川不會水,問:“哥哥,您會水嗎?”老俠把寶劍帶好,說:“劣兄不識水性。”

海川一跺腳道:“咳,怎么我不會,您也不會哪!”沒有辦法,哥倆只好回去了。這時候,火也救滅了。等來到家中,王爺他們都在大廳里等著。本村的村正、村副、排頭、戶主,一些老人們,都是盛世耆英,十幾位全來了。

二爺拿著一張紙問:“哥,您看吧。誰家損失多少,都在上面。”鄉(xiāng)親們過來道:“老爺子,二老爺子說是您的話,鄉(xiāng)親們損失都要賠。這不能啊!

侯老俠面帶笑容道:“老哥老弟們,真的是自己不慎失火,我弟兄當(dāng)然不賠;這把火是跟我有仇的人放的,我會叫侯寶管家按戶賠償?shù)!庇谑墙衼砗顚殹?/p>

頭一件事,讓他按戶賠償。二件事連夜殺豬宰羊,預(yù)備二十桌酒席,明天給鄉(xiāng)親們壓驚。把該請的父老,開出人名來,挨戶通知。侯寶接過紙條答應(yīng)著走了。

次日清晨,在大廳前擺下二十桌酒席,王爺他們也入座。老哥倆給大家輪流斟酒,開懷暢飲。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老俠傳話道:“酒菜慢上!

大家也就停杯不飲。只聽他道:“鄉(xiāng)親們,侯廷與弟兄侯杰,當(dāng)年隨父下居巢父林,落戶棲身已經(jīng)兩代了。多蒙鄉(xiāng)親抬愛我弟兄,常言說得好,好漢護三村,我弟兄身為俠士,拜師習(xí)武,多年來村中不失一草一木,總算對得起鄉(xiāng)親們。不想昨夜竟有仇人縱火,使鄉(xiāng)親們受驚,乃我弟兄之過也,已命侯寶管家如數(shù)賠償,以補罪過。今天請鄉(xiāng)親們吃杯薄酒壓驚,略表寸心。從今日起,我弟兄蒙好朋友邀請,暫離家鄉(xiāng),今后再有昨夜之事,我弟兄就不能負(fù)責(zé)了,千萬請鄉(xiāng)親們多多諒解!崩相l(xiāng)親們異口同聲道:“老爺子,鄉(xiāng)親們沾了兩位老俠客的光,為我們遮風(fēng)擋雨,我們是感激不盡!贝蠹页缘镁谱泔堬,全都告退了。

當(dāng)夜,老俠把家事安置停妥,計算一下人數(shù),王三虎提前回去不算,王爺、海川、李源、侯振遠(yuǎn)、侯敬山、孔秀、李寬、李勇、阮和、阮壁、徐源、邵甫、閻玉、鮑信、侯俊、侯寶、壞事包張旺,再帶上七個聽使的家人,一共二十四位。次日清晨,備好了馬匹,來到村口,先請王爺上馬,然后老少上馬,出離巢父林。饑餐喝飲,曉行夜宿。行船過渡,行隘過關(guān),直往杭州進發(fā)。

長話短說,來到杭州。進北新關(guān),穿城而過,一出錢塘門就是西湖,眾人順著蘇堤而行。真是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王爺初到江南,看這錦繡江山,美景如畫,目不暇接。仕女如云,如燕瘦擬環(huán)肥,粉白黛綠,一個個紅飛翠舞,玉動珠搖。蘇堤兩岸,楊柳搖曳,隨風(fēng)飄擺,令人心曠神怡,胸襟舒暢。

兩旁碧波千頃,漣漪蕩漾。湖中的彩蓮畫舫,油漆的五顏六色,走馬王孫,揚鞭公子攜帶歌妓,在船上聽彈觀舞。琴韻悠揚,笙歌悅耳、醉生夢死。遠(yuǎn)望青山疊翠,直入云端。天空白云片片,澗內(nèi)流水潺潺。飛來峰上寺廟隱約可見,猿鶴相親,松竹為友,樵子謳歌,漁夫撒網(wǎng),山清水秀,人物精奇。

遠(yuǎn)眺雷峰夕照,近睹三潭映月。樹影入湖魚上樹,槐蔭照地馬蹬枝。江南美景,別有洞天。

王爺貪看風(fēng)景,早已來到上天竺街,熙來攘往,十分繁華,路北臨街一大片房屋,當(dāng)中大門,兩邊走馬車門,一塊黑匾金字:“金龍鏢局”。上首斜插著鏢旗,黃緞色旗面,紅蜈蚣走穗,紅火焰紅飄帶,葫蘆金頂紅纓子。

一行小字:“金龍鏢局小孟嘗”,當(dāng)中一個“黃”字。鏢師伙計足有一百多名,很是威風(fēng)。

王爺一看當(dāng)中站著一位上年紀(jì)的人,看來有六十多歲,也搭著是練武藝的人,身條兒很美。身穿藍綢子大衫兒,腰系絨繩,白綢子褲子衫白綾襪子福字寸底履。面如冠玉,白中透潤;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如玉柱,唇似涂朱,頷下一部黑胡須,微見幾根白的,一條發(fā)帶。形神瀟灑,風(fēng)采可愛。

這人年輕時候一定很俊,到老來還是那么利索。左肋下插著一把大鐵扇,看來不是為扇風(fēng)止熱的,大股小股都是純鋼打制,一尺八寸長,帆布的面兒。

您看著像竹子的。其實不是。這種兵刃,專講究點穴,右手用扇子,左手和用劍一樣,也是并食中二指的劍訣,這是金剛指點穴法。點穴共分四種,每種九手,共三十六手。有九手輕穴,九手重穴,九手醉穴,九手軟麻穴。點上輕穴,人就好象岔氣一樣,不能動轉(zhuǎn)挪移。軟麻穴位被點之后,非軟即麻,跟過電似的。醉穴被點,如同酩酊大醉,東倒西歪,必須在旁穴上順氣才能好。也就是用手指點在醉穴上,他就不能自控,相反在別的穴上一點,馬上又恢復(fù)正常。但是重穴可就不然了,不能隨便點在人的身上。如果一點,人當(dāng)時斃命。如華蓋穴、咽喉穴、涌泉穴、陰交穴、腎腧、命門、天聰、百會、承泣、四白,這些穴道點上,輕則重傷,重則喪命。

這位老俠家住鎮(zhèn)江瓜州張家莊,姓張名鼎字子美、江胡人稱風(fēng)流俠鐵扇仙。他的教師是山西太原府管轄下尚家臺的人,姓尚名秉字均衡,有個外號叫銀鉤無敵鎮(zhèn)太原。家傳十八趟形鈞,威鎮(zhèn)武林。張子美當(dāng)年長成之后,尚老俠有個姑娘,就給了徒弟張鼎了,現(xiàn)在張鼎有個兒子正在廣東學(xué)藝。尚秉有個老來生的兒子,小名叫二嘎子,大名尚義,跟父親學(xué)得武藝。兵刃是亮銀雙鉤,外號雙銀鉤太保。張老俠跟侯老俠是結(jié)義弟兄,他聽武林人說到擺擂臺的事情,他先來到金龍鏢局。黃燦當(dāng)然很高興,把事情都說了。爺幾個盼著侯廷他們早日來到,今天聽說來了,張子美才帶著黃燦他們接出來。黃燦跑過來跪在侯老俠的面前,眼睛發(fā)紅,眼淚差點流出來,道:“弟子無德,給師父惹事,使您和叔叔偌大年紀(jì),為弟子奔波,弟子良心何忍!焙罾蟼b把他拉起來,道:“事情我已盡知,非你之過也。”又叫伙計把馬拉走,安置一切。侯老俠跟王爺說:“咱們還是到里邊去吧!

黃燦帶著大家來到二層院子的北房,把隔扇全都打開,成了一通聯(lián)。大家擦臉、嗽口、休息。老俠這才把張子美叫過來,“賢弟,為了孩子們的事,叫你操心受累,我給你介紹幾位朋友吧!鞭D(zhuǎn)臉道,這是當(dāng)今萬歲康熙老佛爺?shù)乃幕首?分府固山多羅貝勒府,雍親王爺!皬堊用磊s忙磕頭,道:”草民給王爺叩頭。“王爺立即抱住道:”不敢當(dāng),振遠(yuǎn)老俠,這位是……“”王爺,他是我的拜弟,江湖有名的俠客,張鼎張子美,風(fēng)流俠鐵扇仙的便是!

“哦,張老俠,久仰久仰啊!睆堊用勒鏇]想到一個皇子貝勒爺,能這么平易近人,真不簡單。老俠叫海川道:“過來,張賢弟,這是你二哥的拜弟,咱們的好兄弟,王府教師童林童海川!焙4ǹ念^道:“張老哥哥,小弟童林拜見!薄鞍,兄弟,我不敢當(dāng)!蓖鯛斶@才跟張老俠說活:“我和海川還有要事,以后如實奉告,還請子美老俠協(xié)力相助。這次是微服出京,請老俠不要到外面言講。”“王爺放心,今后如您用得著草民,吾萬死不辭。”

侯老俠又把李源等叫過來給張老俠一一介紹完畢,黃燦過來從王爺往下排,按次序磕頭。這時,侯二俠也進來和張子美見面,然后大家落座喝茶。黃燦才把這次鬧事的詳情說明,大家都認(rèn)為潘龍不對。張子美又問海川道:“賢弟的門戶,還有王爺金枝玉葉怎么也到江南來?”海川才把自己的事情說明:“請仁兄鼎力相助。”

大家各敘前情之后,黃燦向老俠道:“師父,您說咱家的鏢還應(yīng)不應(yīng)啦?”

“買賣又沒關(guān)張,為什么不應(yīng)啊?該做還是做!”侯老俠還沒說話,就聽外邊響起了震天的鞭炮,王三虎進來道:“稟爺臺們,飛龍鏢局踩街哪,很快就到咱們門口,爺臺們看看嗎?”侯振遠(yuǎn)可不樂意,誰輸誰贏還難以預(yù)料,有麝自來香,何必迎風(fēng)站哪!“黃燦,潘龍請人啦?”“稟師爺,據(jù)說是八卦山的四莊主、潘龍的親師叔,鐵背羅漢法禪和尚!薄斑有誰呀?”“據(jù)徒兒所知,同行同道他都請啦。有浙江紹興府鎮(zhèn)遠(yuǎn)鏢局鏢主神鏢手黃仙舟以及他們的鏢師伙計;有蘇州南門外鎮(zhèn)海鏢局鏢主巡海夜叉石倫以及他們的鏢師伙計;有漢口利勝鏢局鏢主,陸地仙狐上官倫,還有他弟弟玉面小靈狐上官瑞以及他們的鏢師伙計;有營口永發(fā)鏢局鏢主神槍張凱張四爺以及他們的鏢師伙計;還有遼陽遠(yuǎn)東鏢局三位鏢主:邊老橋、侯老佩、金老壽和他們的鏢師伙計;還有關(guān)東梁家莊的梁氏三杰:閃電手梁志、電光手梁興、琉璃手粱光;還有鎮(zhèn)江府丹徒縣蓮花山荷葉嶺的寨主九朵朝花實武實文志、鐵爪魚鷹左雄、分水鷺鷹陳海;還有江西省夾江驛龍泉塢的王氏三杰:金鬢鐵背蒼龍王增、吒海烏龍王甲、翻江小白龍王凱。山南的英雄,山北的豪杰飛龍家倒是請了不少,聽說有一、二百位南七北六十三省的人物!崩蟼b點點頭,“你都請了誰?”“弟子只請三虎哥給師父去了個信,不敢驚動別位。瓜州張叔叔是因為到杭州來,住在弟子的鏢局里正趕上。”

這時侯,鞭炮聲就到啦。王爺都著急啦:“黃燦,快領(lǐng)著我們到門前看看去!秉S燦答應(yīng),躬請大家往外走。來到門口,王爺一看,嗬!勢派可不小哇,足足有幾百口子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丑的俊的,等等不一。再加上看熱鬧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真有成千上萬的人。最前邊的全份執(zhí)事,金瓜鉞斧,執(zhí)掌權(quán)衡,花錢顧的人。再往后,兩邊有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雙手高舉長竹竿,掛著萬子頭的鞭,還單有人抬著大筐,里邊都是鞭炮,“嗵—噠—”響徹天空。再往后鼓樂手,又吹又打。再往后是飛龍鏢局的鏢師伙計,全穿的是新衣服,一位位挺胸疊肚,雄赳赳氣昂昂,撇唇咧嘴。到了金龍鏢局子門口,都使勁撇,都快撇到后腦勺上去了。原來鏢主潘龍有話,到了金龍門前,誰撇的大,給誰五十兩銀子,您想誰不鼓著勁兒的撇哪!再往后是高舉紅羅傘,下面一乘竹椅轎,兩個棒小伙兒抬著。上邊兒坐著一位大和尚,看身量晃蕩蕩足有九尺,胸寬背闊虎體熊腰,頭如麥斗,面似鑌鐵,黑中透亮,兩道濃眉,一雙大三角眼,鑠鑠放光,大獅子鼻,四方?,連鬢絡(luò)腮一部大黃胡子。身穿黃色僧袍,腰系絨繩,高靿白襪子,厚底僧鞋。上領(lǐng)插著白馬尾兒的大蠅刷,顯得特狂!兩邊都是請來的武林人物。到了金龍鏢局門口,停一會兒,鞭炮鑼鼓,響得震耳欲聾。

原來潘龍寫好了信和請?zhí)?邀請四海英雄來杭州。又叫白亮帶書信,晝夜兼程,趕奔云南八卦山。八位莊主爺全在,白亮挨次行禮,李大莊主問白亮:“你來此何干?”“稟莊主爺,小子白亮奉鏢主之命,給四莊主爺帶來一封信!闭f著,他把信拿出來。雙手舉過頭頂?shù)?“請大莊主爺觀看!

李太極一擺手道:“交你四爺看信!狈ǘU接過來,看完之后就是一皺眉:“眾位哥哥賢弟看看吧。潘龍鏢局子里出事啦!”又把信交給李昆,李昆看完,問白亮道:“你們看金龍鏢局掙了錢,才開飛龍鏢局,對嗎?”“正是!

“你們又看人家包了魚帖眼熱,你們才包魚帖,對嗎?”“是,沒錯!薄坝捎谀銈冊骄巢遏~,才爭斗傷人,官準(zhǔn)立擂,對嗎?”“對對對!崩罾蟼b把臉一沉道:“白亮,潘龍無事生非,見利忘義,品德甚是不佳!你還要助紂為虐,從中蠱惑。到現(xiàn)在把事情鬧大,你還要把我們老弟兄牽扯進去,再引起殺人流血,使武林道蒙此奇恥大辱,你們簡直是綠林?jǐn)☆?你們胡涂,我們老弟兄也落個胡涂嗎?”又向眾人道:“來人,把白亮趕出八卦山!”下人過來就趕,白亮嚇得汗都出來了。七莊主清風(fēng)過柳柳葉貓韓忠韓殿遠(yuǎn)一伸手,道:“慢著,我有幾句話說。”八卦山的山規(guī)很嚴(yán),山莊大事,當(dāng)然由李昆作主,但也得三位莊主都同意才能成。李昆問韓忠:“賢弟何事?”韓忠一抱拳道:“大哥,這鏢局子的事情,我們可以不管,不過潘龍到底是四哥的親師侄,又是秋田老哥哥的弟子,看佛敬僧,我們也不應(yīng)該袖手旁觀。

再說咱們是長輩,他派白亮來也可能跟四哥請示個主意。您看這樣好不好,讓我四哥去,到了杭州不見得兵戎相見,由我四哥作主,出頭給雙方了結(jié)此事。這樣,上對得起秋老俠,下對得起潘龍,請兄長三思!袄罾ヂ犕曛,稍加思索,點了點頭道:”四弟,你看七弟的話怎樣?“”彌陀佛,大哥,我想應(yīng)該去一趟,置之不理,也是不好!啊辈贿^,不要助紂為虐,是非應(yīng)該分請!坝谑,備酒席與四莊主餞行。

次日清晨,法禪帶大弟子鐵腿狻猊謝宏謝寶泰,二弟子浪里蜉蝣高俊,三弟子燈前粉蛾南寶桃,另外兩個童兒,金頭蟲劉勇,銀頭蟲劉猛,一行人等出八卦山直奔杭州而來。

這一天,來到下天竺街飛龍鏢局,門前站著足有一百多位,都是外請來的眾位英雄,潘龍帶著大家過來磕頭道:“師叔,為弟子的事情,勞動了師叔的金身大駕,弟子于心不安!狈ǘU眼空四晦,目中無人,見大家恭維,就忘乎所以了。問道:“潘龍,你師父知道了嗎?”“已派孫兒去稟知他老人家,他只說知道了!狈ǘU一撇嘴:“哼,你師父枉稱北俠,膽小怕事。

你派人打聽金龍鏢局,請來哪路英雄?“”侄男已經(jīng)派下幾撥人去,現(xiàn)在都已回來。黃燦只叫王三虎去山東請他師父師叔來杭州,可現(xiàn)在又打聽得從北京來了一位王爺,看來他們有勢力呀!“”哼!武林中的事,皇帝來了他也無法管!啊睅熓,還有一個是王府的教師姓童叫童林,他揚名要興一家武術(shù),幫助黃燦鎮(zhèn)擂,“法禪一聽,勃然變色:”好哇,小兒童林,看不起我八卦山,打了雷春、賀豹,與我們結(jié)下兩掌之仇。我正要找他,他倒送上門來,幫助黃燦欺負(fù)賢侄,哪里能容!沖著他也完不了?烊ゴ蚵,他們何時到杭州?“沒幾天的工夫,侯老俠他們剛到杭州,法禪就踩上街啦,敲山震虎。

王爺他們回到后面客廳,大家坐下,紛紛議論法禪的飛揚拔扈。正在這時候,黃燦進來向侯振遠(yuǎn)道:“師父,飛龍家的伙計白亮求見您!薄昂,叫他進來!币粫䞍,白亮進來道:“奉我家羅漢爺之命,前來下書!闭f著,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來往上一呈,黃燦接過來交給師父。侯振遠(yuǎn)打開信紙仔細(xì)觀看,上寫:“侯老英雄親啟,久仰大名如天心之皓月,欲瞻山斗,無緣識荊。今幸杭州立擂,借此得親受教,快慰之心無以照狀,即請閣下批準(zhǔn),明日開擂,以便會晤。專此布達,敬候回示,并請武安。法弟法禪和尚!

老俠又請王爺看完信,再請大家看信,然后微然一笑道:“王爺,眾位賢弟,法禪仗血氣之勇,踩街示威,文字挑釁,看來和解無望。爺和眾賢弟意思如何?”王爺也說得好:“侯老俠,法禪不可一世,十分狂傲,怎能有和解之心?要打就打吧!”海川站起來:“老哥哥,遇見文王講禮義,每逢桀紂動干戈。古有名言,兵來將擋,水來土屯,那就打吧!睆堊用赖:“這時候要提出和解,他認(rèn)為咱們軟弱可欺。您寫信吧!焙钫襁h(yuǎn)文武全才,不但學(xué)問深奧,而且兩手能寫字,學(xué)誰像誰。他取過紙筆,一揮而就。上寫:“法禪大和尚座下,華函已至,敬悉一切,君之所言,敢不如命?準(zhǔn)于明日上午,在擂臺上相見,磨掌操拳,以待法駕光臨。專此奉上,決不爽約。侯廷頓首。”

先遞給王爺看了,把信交給白亮帶回,侯老俠叫黃燦拿名片,到錢塘仁和兩縣,躬請派員彈壓地面兒,預(yù)防有壞人滋事生非。又叫黃燦挑選精明強干的伙計,準(zhǔn)備茶水點心水果等物,以備擂臺使用。余外看馬遛馬、侍候、聽差等雜役,盡皆派好。

晚上,準(zhǔn)備豐盛酒席,請王爺大家落坐。侯振遠(yuǎn)輪流敬酒。酒過三巡。

菜上五味,侯老俠吩咐慢上酒菜,大家停杯不飲。侯振遠(yuǎn)站起來一抱拳道:“王爺、眾位賢弟,明天就要擂臺上決勝負(fù)、分雌雄。常言說得好,文不加鞭,武不善坐,當(dāng)場動手,各憑己能。但是本領(lǐng)有大小,武藝有高低。侯廷不敢奉請賢弟們鼎力協(xié)助,只能自愿。黃燦取紙筆過來。哪位愿去,哪位簽字吧!蓖鯛?shù)谝粋站起來道:“哈哈哈,振遠(yuǎn)老俠,我?guī)蛡人緣兒,這個熱鬧我一定看,我先簽名!蓖鯛?shù)谝粋簽上啦。海川拿起筆要簽,侯老俠一攔,“兄弟,你別簽!薄盀槭裁?”“重任在身,我怎敢讓你簽名?”

“哈哈哈,哥哥。都知道侯不離童,童不離侯,士為知己者死,怎能不簽!”

海川簽上啦。張鼎、李源、侯廷、侯杰,再往下阮和、阮璧、徐源、邵甫、閻保、鮑信、侯俊、侯玉、張旺、孔秀、李勇、李寬、連黃燦都簽了名,一共十九人。再帶著四十名伙計,還有鏢局早就派到北高峰擂臺上的值更上夜、看棚守擂的,將近一百號人。大家吃飽休息,養(yǎng)精蓄銳,一夜無話。

次日天明,吃完了飯,外面?zhèn)漶R,大家陪著王爺出來。海川問了一聲:“哪匹是王爺騎的?”一個馬夫拉著馬在門前等候。海川過來比了一下鐙,知道王爺騎著合適,遂請王爺上馬,王爺騎術(shù)特別高明,小時在御書房讀書,還要練習(xí)騎馬射箭放鳥槍。然后老少群雄上馬,各拉絲韁,直奔北高峰。

這一路之上,擁擠不動,傴僂提攜,挈婦將雛,男女成行,敢情都是到北高峰看打擂的!活了八十八、九十九,白了胡子也沒看過呀,千載難逢。

來到擂臺切近,王爺他們都下馬了,下人把馬匹全都拉走,刷洗喂遛。大家陪著王爺看看擂臺。這片席棚,坐北沖南,北面的擂臺,南面的彈壓臺,彈壓臺上兩縣衙役可不少,東西角門掛著兩縣告示,寫著立擂的原因。擂臺前已經(jīng)人山人海了。王爺一看像戲臺,一丈二尺,一尺見圓的柏木樁,埋入地下二尺,上面鋪著一尺厚的柏木板,前邊是四丈見方,后有草棚,當(dāng)中掛著大紅緞子南繡平金的大帳。兩邊上下場門,掛著紅緞子的門簾。擂臺周圍有二尺高的萬字不到頭的綠拉桿。在擂臺的東西兩面銜接的有兩個一丈見方的小臺兒,每個臺上坐著四位彪形大漢,上邊放著抬人使用的門板、木棍、繩子、軟布兜子,當(dāng)中有一堆沙土,還有鐵簸箕、笤帚。如果臺上有流血的,可以用沙土灑一灑,用笤帚一掃,簸箕一收就齊啦。擂臺兩側(cè)還有兩架木梯子,不會躥不會蹦的也可以從梯子上登臺。擂臺底下距離五尺,周圍埋著木欄桿,有繩子圈著三面,就不讓看打擂的人再往里來了。里邊灑有半尺來厚的沙土,被打敗的人從上邊掉下來不致于摔壞身體,也砸不著看熱鬧的。臺的正面頂上掛著一塊橫匾,金邊紅底兒黑字,是“以武會友”。周圍都堆著花兒,懸燈結(jié)彩。臺口兩根抱柱上掛著一副對聯(lián),上寫:拳打南山斑斕虎,腳踢北海赤須龍。

王爺看了擂臺,點頭贊嘆。東看臺是金龍鏢局的,最南頭有扶手樓梯。

大家陪著王爺來到看臺上坐好。下人們獻上濕毛巾,都擦了手,落坐喝茶。

王爺往對面觀瞧西看臺,鐵背羅漢法禪僧,由潘龍引路來到看臺上。后面一百多位,前呼后應(yīng),紛紛落坐。潘龍請示法禪,“師叔,時間不早啦。您看開擂吧?”法禪點頭:“你拿我名片,叫白亮面見侯振遠(yuǎn),邀他開擂。”白亮拿名片,來到東看臺下。王三虎帶著幾個人在下面站著,白亮哈腰點頭道:“三爺,我們潘鏢主邀請黃鏢主去開擂,您給回稟一聲。這是法禪師父的名片。”王三虎接過來,轉(zhuǎn)身上看臺,把名片交給黃燦。黃燦持名片到了師父的面前:“師父,他們要求開擂,這是法禪的名片!焙钫襁h(yuǎn)道:“叫他們回去,開擂吧!卑琢翆⑿艃簬Щ貋,潘龍稟明法禪,法禪叫潘龍登臺開擂。

潘龍一手按著臺的欄桿,飛身形下來,腳扎實地,分人群走了幾步,墊步擰腰,“嗖”的一下上了擂臺。他站在臺口往下看,真是萬頭攢動,聲音嘈雜,他伸起兩手:“鄉(xiāng)親們壓壓聲音,我有兩句話說。”老半天的工夫,聲音靜下來。他作了個羅圈揖:“鄉(xiāng)親們,請您們離擂臺遠(yuǎn)一些,以免動手掉下人去,把您們砸傷。我們今天是第一次開擂,F(xiàn)在我叫人練趟功夫,咱們就開擂!闭f著,沖西看臺一招手,“唰”的一下就縱身形下來一人,跟著一擰腰兒,“噌”就躥上擂臺。看這個人二十多歲,中等身材,面目消瘦,兩眼無神,一身藍色衣服,辮子盤在脖子上,不像個好人。潘龍囑咐兩句,就回西看臺了。這個人往臺口一站,抱拳拱手道:“四海豪杰,天下武林同行聽真:在下姓高名俊,有個外號叫浪里蜉蝣,提起在下本是末學(xué)后進,可我的老恩師名震環(huán)宇,藝貫九州,馳騁江浙,威服天下,本系云南昆明縣八卦山四莊主,三寶教下沙門弟子法禪,人稱鐵背羅漢。我們師徒是被飛龍鏢局潘鴻鼎所請,前來助拳的,只因金龍鏢局鏢主小孟嘗黃燦黃金鐸,為了爭西湖的魚帖,兩造爭斗,經(jīng)一府兩縣批準(zhǔn),在北高峰立擂百日。在限期以內(nèi),如果金龍鏢局和他所邀請的賓朋與飛龍鏢局所邀請的賓朋雙方經(jīng)過較量,哪方獲勝,魚帖即歸哪方,敗方永遠(yuǎn)不準(zhǔn)過問,不準(zhǔn)干涉!不論哪方,在百日期滿不敢應(yīng)戰(zhàn),即判為負(fù),決不強詞奪理!如果有武林高手,不論僧道兩門、回漢兩教、六扇門里六扇門外的師父們能將潘、黃兩家的賓朋盡皆戰(zhàn)敗,魚帖就奉送于閣下!我練趟小拳就開擂啦!备呖≌f到這里練了一趟大紅拳:托缽式,站中央,繞步斜身逞高強,喜鵲登枝沿邊走,鳳凰展翅遠(yuǎn)高翔。“啪啪啪”,功夫練完,氣不涌出,面不更色,往當(dāng)中一站,沖著東看臺道:“哪位請上臺吧!

王爺在臺上恨不得趕快打起來,自己好看熱鬧:“老俠客趕緊派人吧,人家叫陣?yán)!焙钫襁h(yuǎn)點頭問:“哪位朋友,見過頭陣!鄙肀澈笞哌^一位來道:“彌陀佛,師父,弟子不才愿往!崩蟼b一看,從鼻子里出氣兒“哼”!

原來是壞事包張旺。侯老俠知道張旺的為人,大案賊出身,手黑心狠,成事不足,壞事有余,不過他聰明絕頂,總有個先見之明。便說道:“第一仗取個吉利,必須要勝不許敗,你的能力我知道,不許去,換別人前往!睆埻桓已哉Z,王爺卻替張旺說了話:“侯老俠,我想練武一生,不見得準(zhǔn)能遇見開擂臺的事,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為什么不讓他們見識見識。張旺去吧。

本爵看看你們的本領(lǐng)!昂钫襁h(yuǎn)多聰明,心想:張旺托了王爺?shù)娜饲槔?王爺?shù)囊馑际遣还芪彝獠煌?也讓張旺上臺。其實侯老俠猜得不錯,張旺當(dāng)然沒有在前輩面前說話的權(quán)力,可他知道,這場事已經(jīng)出了十來條人命啦,想平平安安地完結(jié)是不可能的。當(dāng)王爺坐好以后,他就給王爺端過茶去,低言地跟王爺聊天:”王爺,您看這場事不費點周折能完嗎?“王爺搖搖頭:”不容易。“”一會兒我們晚輩要想登臺,伯父一定不許,您要說句話,我們就能上去露露臉。“王爺一笑:”哈哈,好吧,張旺啊,上去咱們可要贏啊。“”爺請放心,您瞧好兒吧。“果然現(xiàn)在王爺發(fā)話啦。侯老俠不能駁回,瞪了張旺一眼:”去吧。“張旺轉(zhuǎn)身一按欄桿,飄然而下,分人群往前走,擰腰登擂臺。

張旺來到近前,合掌打問訊:“彌陀佛,施主,貧僧姓張名旺,人稱壞事包,是金龍鏢局邀請助拳的。來吧!跟您討教討教。”高俊一撇嘴:“和尚皈依三寶,秉教沙門,也愿助拳,您不怕死嗎?”“彌陀佛,出家為僧,以圓寂涅槃為超脫,死又算的了什么?來吧。”張旺本是山東螳螂門戶,侯二爺?shù)娜胧抑?手上有鷹爪力的重功夫。往下一矮身,左腳虛,右腳實,拿樁站穩(wěn),二目凝神,聚精會神。高俊往前一湊步,左手晃面門,上右步右手握拳,“惡狼扒心”,照定張旺胸前便打。張旺看到拳來啦,故意不動,叫高俊認(rèn)為這一拳就打上自己了。眼看都挨上破僧袍啦,張旺猛然一翻左手,用力一壓高俊的手腕子,右手并食中二指,“金龍吐須”,“唰”奔高俊的兩只眼睛來了。高俊再想躲來不及啦,正是他的兩只眼睛上,“噗”的一下紅光崩現(xiàn),手指進去硬把兩個眼珠給摳出來,高俊往后一躺,倒在臺板上,滿臉的鮮血,當(dāng)時就死過去了!皣W”臺底下一陣大亂:“真狠哪,這和尚好兇啊!”張旺真沉得住氣,蹲下身來,用高俊的衣服擦凈了血,合掌道:“彌陀佛,善哉呀善哉!睆埻谡b佛號:“彌陀佛,方才眾位看到了,這高俊被貧僧掏去二目,一靈不昧,定升極樂。還有哪位登擂臺,慈悲慈悲!

侯振遠(yuǎn)十分震怒:“王爺,您看這張旺多么可恨,竟將人家二目挖去,看來這場事越鬧越大呀!”王爺大笑道:“老俠客,事情小有什么意思?本爵很歡迎,張旺打得好。”侯老俠這個氣呀,核算看熱鬧的總嫌事小,沖著王爺這場事都好不了啦!

猛然間,西看臺有人答話:“和尚休要逞能,某家來也!憋w身下看臺,擰腰登擂臺,回手按刀把頂崩簧,“嚓楞楞”鋼刀出鞘,夜戰(zhàn)八方藏刀式:“和尚,有能為與某家一戰(zhàn)!睆埻催@個人也在二十多歲,瘦條的身材,臉色蒼白,一身青衣服!皬浲臃,施主通上名來!”“剛才的是吾師弟,某名燈前粉蛾兒南宮桃。過來受死!”說著,斜肩帶背照定張旺就砍。好厲害的壞事包張旺上右步一斜身,“海底撈月”,正中南宮桃小腹,“噗哧”

一下就扎進去了。張旺拔刺一抬腿,“嘭”!踹出死尸有七尺多遠(yuǎn),南宮桃當(dāng)場斃命!皣W”臺下就更亂了。張旺往旁邊一站:“彌陀佛,善哉善哉!

侯老俠真不愿意,向雍親王道:“王爺,以武會友,點到而止,這奴才怎能無端致人于死地呢?”“老俠客,官準(zhǔn)立擂,格殺無論,我看張旺致死的這兩個,都不是好人嘛。再說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哈哈,這叫除惡人即是善念。老俠客您想想,擂臺擺在這里,焉能不傷人哪?”侯振遠(yuǎn)長嘆一口氣道:“唉,爺不知道,這事關(guān)系重大呀!

就在這時,西邊上又來人飛身登上擂臺,身形站好。張旺一看,喝!好樣子!二十六七歲,扇子面的身骨,膀?qū)捬?xì),寶藍綢子大衫,白綢子褲褂,緞鞋白襪子,圓臉型白凈子,濃眉大眼,鼻直口正,新剃的青頭皮,松三把兒一條大辮子,疊抱英鳳,滿臉正氣。張旺掖刺打問道:“施主通上名來!

“在下鐵腿狻猊,姓謝名洪字寶泰。奉陪師父走上三招五式!闭f著撩長衫,套挽手,一對練子錘“大鵬展翅”。他是法禪的大弟子,在八卦山少莊主里面也數(shù)得上是高一等的。張旺抽刺,左手晃面門,右手刺對著謝洪的左肋就扎。謝寶泰的份兒很大,上右步,左手錘“嘩鈴”往下一蓋,右手錘輪起來,“單風(fēng)貫耳”奔太陽穴就打。張旺低頭一縱身出走七尺,謝寶泰往后一撤步,雙手掄錘,看住門戶,兩個人彼此道請,插招換式打在一處。謝洪的招數(shù)很穩(wěn),張旺也是頭經(jīng)大敵,兩個人動手一加快,招法步眼一加緊,張旺可就不行了。封封閉閉,躲躲閃閃,謝寶泰心里咬牙:自己的兩個師弟,不愛護門規(guī),在山外有時胡為,做一些為人不齒的下流事,做師哥的也經(jīng)常勸他們,雖說一死一傷,也是惡貫滿盈,而自己是師哥,也應(yīng)該為師弟報仇。鏈子錘加緊,這時候張旺已然退到臺口,臺邊沒地啦。謝寶泰猛一抖手。錘走“雙風(fēng)貫耳”,“嘩啦”,“唔”的一下就到啦。張旺一著急,心說完了,只可閉目等死!東看臺的師兄弟們都嚇壞了。

敢情這個張旺最近交了個知心的朋友,就是蠻子孔秀,兩人一見如故,也說得到一塊兒,睡覺都在一個屋,現(xiàn)在看出張旺要輸招,孔秀就喊上啦:“混賬東西,不會往后仰,摔自己一下嗎?簡直是混賬!”嘿,給張旺提醒啦。他就勢往后一仰,“喀喳”把欄桿撞折,“咕嗵”摔在沙土上,然后站起來了。當(dāng)張旺一仰的時候,謝寶泰雙錘相撞,“鏜啷”,謝寶泰點手喚羅成,“嘩啦”雙手抱錘,往東看臺上瞧。張旺晃晃悠悠,飛身上東看臺去了。

“師伯,弟子無能敗下陣來,在您面前請罪。”侯老俠把臉一沉:“哼,無知的東西,還不站到后面去!蹦菑埻睦锊煌纯臁M鯛敯褟埻羞^來,“張旺,你師伯責(zé)備你,我不能管,可你這頭一仗就開市大吉呀,我總要有點賞賜!蓖鯛斏焓职炎笫种兄傅囊粋大翠戒指拿下來!暗美,這個給你吧。”

張旺一看這戒指光華爍目,真正的上品映綠,水頭兒出好,價值連城。侯老俠心說:您就獎賞吧,將來這漏子越捅越大。

這時侯,人家謝寶泰沖著東看臺上可問哪:“剛才哪位給提醒來的?”

孔秀一指自己的鼻子:“是我老人家提醒的!薄昂,看來您的功夫不錯,請上來吧!薄拔依先思业墓Ψ,是蓋世無雙的,可你叫我上臺,吾是不去的。你的本領(lǐng)是不配的!薄澳慵热徊桓疑吓_,為什么說話?”“老子說話你管不著!”您別看孔秀沒能為,可他的嘴很厲害。猛然間,東看臺上躥下一個人來:“朋友,無須斗口,我來討教!薄班А钡囊幌,飛身上擂臺道:“在下滋毛吼名叫鮑信。”回手拔刀,“嗆啷啷”一聲響,往前進步,斜肩就劈。謝洪功夫果然不錯,上右步左手錘“嘩楞”一抖,砸鮑信的手腕子。

鮑信抽刀,謝寶泰右手錘“枯樹盤根”,“唔”的一下就到啦。鮑信腳尖兒點臺板,長腰蹦過來。謝洪左手拖錘,往右一轉(zhuǎn)身,照定鮑信的后背,“啪嚓”就一錘,正砸上。鮑信撒手扔刀,往前一栽身,“咕嗵”一聲,趴在臺板上,兩手一按,要站起來,一張嘴“哇”的一下,一口鮮血就吐出來了。

鮑信要輸招時,老俠侯振遠(yuǎn)就看出來了,怕鮑信的命沒了,急叫:“阮和快去!比詈惋w身上臺,救鮑信下去了。派閻保隨后飛身登臺,頂住謝洪道:“朋友,斜睛太歲閻保,前來領(lǐng)教!贝髮殑εe火燒天式,左手劍尖點面門,右手寶劍“橫鋒掃葉”,奔謝洪的脖子來了。謝洪躬左步縮頸藏頭躲劍,雙錘走掃趟。閻保腳點臺板,飛身起來,寶劍蓋頂就劈。謝洪閃身躲過,兩個人插招換式打在一處。謝洪的本領(lǐng)確實不錯,閻保要給師弟鮑信找回面子,急于求成,反倒失策。二人動手五個回合,閻保劍奔胸膛,謝洪上右步閃身,雙錘掄起來照定寶劍就砸,“嗆啷啷”,閻保劍被咂掉。謝寶泰往右面一推練子錘,“唰”就向閻保的雙腿迎面骨上打。這個地方最不禁打,“啪啪”,閻保雙腿折了,往后一仰身,摔倒在臺板上,當(dāng)時就昏死過去。謝洪雖是法禪弟子,品性可不同。如果掄錘再砸,閻?删蜎]命啦,謝洪并沒有這么辦,收雙錘往這兒一站,等著金龍鏢局的人員救走閻保,撿起了寶劍,然后站在臺口,圍上雙錘:“鄉(xiāng)親們,在下鐵腿狻猊謝寶泰,是飛龍鏢局請來的。提起我本是無名之輩,我的教師就是八卦山四莊主鐵背羅漢法禪,方才這位閻保師傅,是金龍鏢局所請助拳的,跟我比還差一點。還有哪位登臺?

在下奉陪!皷|看臺有人答話:”朋友,不要口狂,在下討教。“飛身形下看臺,長腰登擂臺,”噌“的一下,真是走如風(fēng),站如鐘,紋絲不動。謝洪一看,是有七尺上下,黑黲黲的臉膛,四方臉型,粗眉大眼,青胡須茬兒,一條大辮子,一派英雄氣概!迸笥,通上名來!啊眴柲臣,姓邵名甫表字春然,江湖人稱過渡流星賽電光的便是!啊闭!吧鄹Υ虬だ锪脸鲆粚Χ贪炎凤L(fēng)荷葉鏟,包袱皮往腰里一圍,雙鏟一分,”大鵬展翅“。謝寶泰套挽甩雙錘,一抖腕子雙錘奔邵甫面門打來。邵甫是侯振遠(yuǎn)親傳,再說年歲也大,閱歷經(jīng)驗都好。謝洪一招便敗。邵甫上左步斜身躲錘,左手鏟一揚,右手鏟立著,用鏟桿一推鐵鏈子,再一耷拉鏟頭,手腕一裹,鏟頭一轉(zhuǎn),把謝洪的雙錘纏住,往回下里一帶,左手鏟一道立閃相仿,”唰“奔謝洪的面門,平著就戳,打閃認(rèn)針,呼吸之間見生死。謝寶泰由于雙錘被邵甫拽緊,他的雙手抽不出來,邵甫的力氣又大,謝洪隨著往前一栽,鏟可就到啦。如果邵甫想致謝洪于死地,只要往前一推鏟,他的腦袋就要下來半截兒,邵甫是個最忠厚的人,把鏟停住。右手一松勁兒,鏈子錘落下來,謝洪臉一紅道:”朋友手下留情,謝洪五衷銘感了,再見!笆针p錘抱拳下臺。

正在這時候西看臺上又有人說話:“好功夫,朋友,我來討教!憋w身形上來一個年輕人。大家伙兒一看,好樣子!中等身材細(xì)腰窄背,一身藍,腳下薄底靴子,油黑刷亮的大辮子,目如朗星,鼻直口正,好漂亮啊。邵甫插雙鏟,抱拳拱手道:“朋友請通名姓!薄霸谙潞崩麆夔S局的二鏢主覆姓上官單字名瑞,有個美稱玉面小靈狐,看閣下武藝精通,斗膽討教!鄙瞎偃鸪槌霰需F雙镢,左右一分,邵甫分雙鏟,一個指天,一個劃地。上官瑞年輕氣盛,雙镢奔胸膛點來。邵甫上左步一順身體,雙鏟往下砸。上官瑞一撤雙镢,邵甫“燕子分云”,左手往外一蹦,上官瑞看鏟奔面門,邁步躲過。兩個人都很謹(jǐn)慎,護住自己之后再進招,四條兵刃,上下翻飛,棋逢對手,將遇良材,勝負(fù)難分。就聽擂臺旁邊有人說話:“兩位且請住手,在下有話說!鄙鄹μ擖c一鏟縱身出去,十字一搭封住門戶,上官瑞長腰出去。

再看旁邊站著一位老人,一身米色綢,花白剪子股的小辮兒,腳下福字履,拈著胡子,笑容可掬。上官瑞上下打量,“老英雄怎么稱呼?”“老夫祖居清河油坊鎮(zhèn),姓李名源,人稱展翅金鵬鐵掌李,看二位武功精湛,不相上下,因此不揣冒昧,上臺請這位邵壯士先休息,老夫要向您領(lǐng)教兩招!鄙鄹Ш帽邢屡_回去了。上官瑞說“老英雄,您是武林中成名的老俠,晚生當(dāng)然不敵,但愿奉陪您兩招!鄙瞎偃鹱笫诛阋换,右手镢奔李源胸前點來。老俠用左手往上提,“嘭”!把左手镢攥住,右手照他胸前輕輕一捺,上官瑞隨掌而倒,來個屁股墩兒。小伙子臉一紅站起來,把雙镢帶好:“老前輩手下留情,感激不盡,告辭了。”抱拳一長腰縱身下去。

老俠來到臺口道:“鄉(xiāng)親們,在下清河李源,學(xué)了幾手莊稼笨藝,不值識者一笑。我被金龍鏢局所請前來助拳,剛才這位上官鏢主他讓著老夫,還有哪位上臺?”西看臺上有人高聲喊:“李老英雄,盛名之下無虛士,在下不才,當(dāng)場討教!敝灰婏w身登擂臺,上來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細(xì)條身材,一身藍衣服,搬尖灑鞋,八字燕尾胡,細(xì)眉單眼,花白的小辮子。手拿蠟標(biāo)兒槍,犀牛尾的紅纓兒,槍桿使的紫紅紫紅。其實西東兩邊的看臺,跟他都是朋友,此人是營口永發(fā)鏢局的鏢主神槍張凱,排行在四。李源也認(rèn)得他:“啊,這不是張四爺嗎?”張凱抱拳:“李老英雄,您好哇,正是張凱!

“哼,張四爺也是老江湖了,您跟雙方都有交情,怎么能不一手托兩家給了結(jié)了結(jié),為什么還要逞強助戰(zhàn)呢?真的杭州擂完了,黃燦就吃不了這鏢行飯了,我看未必吧,四爺您說呢?”張凱的臉一紅:“老俠言之有理!薄笆前,都是朋友,為什么香一家臭一家呢?黃燦也沒把您家的孩子扔井里呀!

依我說您回去找些朋友商量商量,出頭說合,比殺人流血強得多啦!啊崩嫌⑿,我這樣回去,也不光彩,還是動手之后再回去!啊毙邪。“”您請亮兵刃吧!啊惫,跟您動手還不必拿兵刃,您不是使槍嗎,來吧!

張凱也有點兒氣道:“恭敬不如從命!币簧焓终妈偱Fさ臉屆眱,往絨繩上一掖。陰陽把一顫槍,“撲嚕嚕”,照定老俠哽嗓就扎。李源左手捋胡須,右手伸出,一看槍到啦,右步前伸,左腿后撤,左手順槍桿底下一穿,手腕一擄槍桿,“嘭”的一聲攥住,右掌掛風(fēng)照張凱左前胸一打,“啪”的一下,鐵掌李呀,只用一成勁,張凱撒手扔槍,出去一條兒。他一摁臺板兒,鯉魚打挺兒騰身站起,臉臊得像大紅布:“老俠客手下留情,張凱告退!

李源把槍交給張凱,張凱含羞回西看臺去了。

“方才這位神槍張凱,不叫神槍,應(yīng)該叫送槍張凱!崩习傩铡皣W”的一下笑了,西看臺有人答話:“老朋友,何必如此口尖舌巧,諷刺綠林賓朋?

不才討教!帮w身上來一個,大高個頭兒,肩寬背厚,一身灰色,薄底靴子。

紫紅色臉膛,濃肩闊目,大鼻子頭,大嘴岔兒,連鬢絡(luò)腮的黑胡子,灰色絹帕纏頭,臉上長著九塊白癬。肋下佩刀。李源一抱拳,“閣下怎么稱呼?”

“在下姓竇名武字文志,人稱九朵蓮花!薄班,原來是鎮(zhèn)江府丹徒縣蓮花山荷葉嶺的大寨主,您還有兩位拜弟鐵撲魚鷹左雄、分水鷺鶿陳海兩位莊主呢?”“小小虛名,何勞掛齒,請吧!”說著摸刀把,“嚓楞楞”亮出軋把翅尖厚背雁翎刀,刀走纏頭裹腦,照著老俠左肩就砍,李源弓左步藏頭躲過刀,跟著往起一長身,輕舒鐵掌往下砸刀背!皢堋币幌掳训对页隽耸帧@蟼b雙手一攏胡子,右腳扎根抬左腿!芭驹币荒_,正踹在竇武小腹上,“噔噔噔”往后一仰,一溜滾兒。

忽然臺下有人喊,“好武藝!”李老俠就覺著從東面“嗖”的一刀對著自己脖子就剁過來,正是左雄,想給老俠來個金風(fēng)未動蟬先覺,暗算無常死不知!孔秀在看臺上早就看見左雄從西看臺下來,鬼鬼祟祟從人群里轉(zhuǎn)到東面來,到現(xiàn)在,看到他上臺要暗算李源?仔氵@個氣!口里罵“左雄!混賬東西,小人之行,簡直是個王八羔子!”剛要喊“李伯父!崩蟼b侯振遠(yuǎn)一沉臉道:“孔秀,臨大敵勿多言!逼鋵,李老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哪能吃虧?聞聽刀到,老俠猛的一撤左腿,吞頭躲過,伸左手照著左雄的后背,“嘭”的一掌,“鼠輩,你敢暗算老夫!弊笮劬汀班忄忄狻,順著張旺撞壞了的欄桿載下擂臺去了。

正當(dāng)老俠臉沖東打下左雄的時候,又覺著西邊上來一個人!班А闭罩钤床弊佑侄缦聛,正是陳海,老俠猛的往下矮身變成左腿繃,右腿弓,從刀下鉆過來,伸右手掌正打在陳海的左肋上,陳海也順南邊栽下去了。左雄摔得夠嗆,好容易爬起來,正叫陳海砸上!芭驹币宦,倆人全倒了。潘龍派了好幾個人到擂臺前,把他們倆人全攙起來,都走不動了。擂臺之下,百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這位老英雄本領(lǐng)太大,無人能敵呀。

這時候,法禪站起身形,口誦佛號道:“南無阿彌陀佛。潘龍,請大家不必登臺,李源武藝高強,名不虛傳,非爾等所能敵,貧僧上臺。”說著一招手,劉勇、劉猛抬著純鋼打制的月牙方便鏟,順著看臺下來,直接進入后臺,伙計挑上場門的簾子,緩緩走出來。

人們一看抬的這條兵刃都嚇得一哆嗦。原來不會武藝使的鏟桿就跟大棗那么粗,又細(xì)又長,鏟子頭不過兩三寸大小。干什么用哪?出家人慈悲為本,方便為懷,舉足不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走在荒郊路上遇見什么死貓死狗的,凡是生靈之物,棄尸路旁,就用這方便鏟刨個坑埋掉,或者有各種獸骨、人骨,不能叫它暴露在三光之下,也要給埋掉?烧姘阉旁谖湫g(shù)上使用,俗名就叫鏟子。這種兵器乃達摩老祖從南方到北方來傳道所扛。腳踩一個葦葉渡過長江,宣場佛法,宏大三寶。這種兵刃講究三才五行八卦十干十二支。大月牙數(shù)天,鏟頭數(shù)地,當(dāng)中的抄梁為三才天地人。月牙子的兩個尖兒,鏟頭的兩個犄角兒,再加上鏟桿為五行。月牙挨著鏟桿有五個云頭兒耳朵,鏟頭兒這邊有四個云頭耳朵,這叫九耳。頭尾云頭耳朵掛八個環(huán)子,叫八卦,合為九宮八卦,大月牙子的兩個尖兒相隔一尺叫十干。鏟頭寬為一尺二寸叫十二支,達摩老祖留下的招數(shù)叫八法神鏟,一招分八式為六十四式,深奧無比,變化無窮。不過里邊兒有一招兒不夠意思,可還是絕招兒,那就是當(dāng)場動手,打不過對方的時候,可以用大鏟鏟土迷對方的眼睛。

法禪合掌問道:“彌陀佛。李施主,看閣下武藝超群,貧僧技,斗膽請教。拳腳兵刃由施主挑選!崩钤匆仓婪ǘU了不起:“高僧,本是以武會友,點到而已,不才掌上有些功夫,就請教掌法吧!薄肮,全依施主,請進招來!焙蜕泻险飘(dāng)胸,老俠李源兩手下垂,兩人彼此道請,腳踩黃瓜架,斜身繞步。李老俠左手出拳虛晃,右手劈拳一掌奔和尚面門,掌掛一團風(fēng)。和尚大模大樣,向右閃身,左手掛掌,右手斜劈。和尚用的劈掛,李源用的是行拳。和尚每天打沙袋,一劈一掛,幾十年如一日。李老俠借來勢,左腳扎臺板,往下一蹲身,左腿隨身體往左轉(zhuǎn)是掃堂一腿,大和尚飛身越過。李源站身封住門戶,和尚站穩(wěn)打問訊。二人彼此道請,當(dāng)場動手打在一處。

二個都練藝多年,功夫純熟,運用自如,王爺可看不出來:“老俠客,您看這二位誰好哇?誰能贏哪?”侯振遠(yuǎn)微然一笑:“爺?shù)男乃际遣辉咐钯t弟下來。不過李賢弟絕非和尚對手!惫焕罾蟼b不敢進招,封閉躲閃,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法禪僧招數(shù)加緊。兩個人動手在二十個照面兒,李源左手護中穴,右手打法禪胃脘,法禪一看上左步用右手一穿一擄,“金練纏腕”

一拿李源的手,李老俠再行招來不及了。和尚左手一搭,胳膊肘一壓,這要一發(fā)力,李源的右手臂非折不可。李源高聲喊“高僧,有啦,李源認(rèn)輸啦!”

和尚鼻孔之中一用力,“哼!”李源“噔噔噔”倒退七、八步,拿樁站穩(wěn)道:“高僧,高明高明,改日再會啦!碧吕夼_回去了,和尚邁步來到臺口,合掌問訊:“彌陀佛,施主們,山林的英雄,海島的豪杰,南七北六十三省武林同道,同業(yè)教師傅們,貧僧鐵背羅漢法禪,身為八卦莊莊主,幼年向武,在江湖路上略有微名,今天為侄兒潘龍前來鎮(zhèn)擂。方才眾位也曾看見,清河鐵掌李源威鎮(zhèn)武林,在貧僧手下是甘敗下風(fēng)。貧僧上得臺來,我要會斗那成名的好漢,著名的俠客義士,類似興一家武術(shù)之人,至于戳桿子教場,打把式賣藝,保鏢的護院的,你千萬別上來,上來貧僧也不奉陪!痹捯魟偮,東看臺有人說話:“和尚,何必口狂,某來討教!闭怯⑿弁4,一長腰,“唰”的一下,侯老俠一把沒抓住,海川縱身出去二丈六、七。身子剛要往下落,右腳面一挺,左腳尖兒一頂右腳尖兒,左肩往上挑,左肩往下沉,“噌”的一下,出去一丈五、六,然后左腳尖一挺,右腳尖兒一點,右肩上挑,右肩一沉,“哧”的一下,又是一丈多。這叫燕子三抄水。和尚上下打量,“彌陀佛,你是何人?”“我就是你口口聲聲呼喚的興一家武術(shù)之人童林童海川。”法禪一聽,真是三尸神暴跳,五陵豪氣騰!巴,老僧正要尋找于你,我八卦山與你有兩次一掌之仇,今日必報!蓖忠魂?yán)湫?“哈哈哈,和尚,童林輸招之時,即是你報仇之日,不然就在你身上記下三次一掌仇,進招來吧!

這時候,老俠吊膽提心,為海川耽心害怕。童林二目凝神,抱元守一,提頂?shù)鯎?把姿式站好。法禪怒容滿面,先下手為強,左手一引,上右步,腳踏中宮操身而進,右手掌奔海川面門就打。海川實受高人傳授,因勢利導(dǎo),左手前掌一立,順法禪來的掌,用后吸穴一沾地,這叫摟膝,往下壓法禪的右掌,右手掌“麒麟吐玉藏”,直戳胃脘。法禪久經(jīng)大敵。也絕不敢讓海川的左手粘住自己的右掌,往后一撤身。海川就勢進身,“獅子滾球”,左手掌掌走連環(huán),撩陰就打。法禪擰腰出去,合掌問訊,海川撤步抽身,兩個人當(dāng)場動手,打在一處。走行門讓過步,一招一式的往下打。海川初出茅廬,第一次遇到勁敵,他腳踩八門,招數(shù)展開,大褂兜起風(fēng)來,如同蝴蝶一樣,兩個人扭在一團繞在一處。開始慢,后來快,眼睛慢的都看不出來了。有的點頭贊嘆,真是大澤藏龍蛇,田野埋麒麟。老俠侯振遠(yuǎn)心有所思:你童林跟我是弟兄啦,咱倆人風(fēng)雨同舟,榮辱相共:你有王爺做你的靠山,從勢力的角度,你當(dāng)占優(yōu)越,可武林道凈憑勢力不成啊,你自己得有本領(lǐng),才能興一家武術(shù),法禪在綠林中也算是高手,可你真要勝了他,也能一舉成名,我捧你也算值得,你也能夠興一家武術(shù),F(xiàn)在老俠一看,暗暗點頭。作為身懷絕技,閱歷豐富的鎮(zhèn)東俠來說,他只感到海川的招術(shù)簡單一點兒,不夠細(xì)致,大架兒多,小架不足,招術(shù)與招術(shù)之間的銜接,稍稍有些欠缺。侯老俠是個心細(xì)如發(fā)的人物,看出海川的毛病,您往后聽,海川有二次學(xué)藝蜜蜂嶺,傳藝贈劍,他每一個大招之內(nèi)還缺六招,還有三百八十四爻飛命連環(huán)掌法和鉞法。和尚動手看海川功在己上,他勃然震怒,劈掛掌加緊。海川也是吃驚,如果不是在臥虎山受恩師的傳授,想勝法禪勢比登天!今天能戰(zhàn)敗法禪,離門三級浪,平地一聲雷,能給師門興一家武術(shù),如若不能,設(shè)法尋回國寶,找?guī)煾冈賹W(xué)再練!我仗親不能富,憑嘴不能飽,凈指著哥哥的提拔,王爺?shù)膭萘?不能使同道們心悅誠服,噯!藤蘿繞樹生,樹倒藤蘿死。海川把心一橫,兩個人動手近三十個回合。海川右掌奔和尚胸膛,和尚身往右移,立左手拿海川的右臂。英雄撤步抽身往后一轉(zhuǎn),法禪雙掌用足力氣,照定海川左肋打去。原來海川下決心耍法禪,他剛才是佯招,故意引法禪上鉤兒,現(xiàn)在一看法禪上鉤兒啦,童林撤左步,身體可就正過來。這樣剛才撤右步,現(xiàn)在撤左步,和尚的身體往前撲打海川,海川在撤左步的同時,左手在面前劃個大半圈兒,一壓法禪的雙臂,同時猛的上右步,右手掌偏探馬,正是法禪的腦瓜頂!海川也明白隨便打法禪一下子,不疼不癢。招術(shù)就是眼要準(zhǔn),心要穩(wěn),手要緊,打上人要狠。海川是內(nèi)家功,打得是氣,后發(fā)制人,也許掌剛挨上的時候,還感到肉肉頭頭地,軟軟綿綿地挺舒服哪,哪知道這里邊包含著生死大事。海川一看自己的招數(shù)有了,掌鋒罩住和尚,中指點住正頂百會穴,掌根掛住和尚的神庭穴,這叫指按百會,掌掛神庭,指法為龍,掌法為虎,龍驤虎坐。從腎眼一口直氣叫上來,順者脊梁骨往上運行,三車?yán)侠鲰?貫在頂梁,潤在任、督二穴,就勢咬牙,達于右臂,含在掌心,中指一點百會,法禪就好像被雷擊過一樣,混身的血液往上涌。海川掌心一用力,“哈嘭!”這么大個兒的法禪打出去足有一丈開外!肮距獭,躺在臺板以上。法禪猛的往起一坐,沒有坐起來,又往后一仰,跟著又往起一坐,一張大嘴,“噗”這口鮮紅的血,濺在擂臺之上。海川一看打上啦,往后抽右步,雙掌往下平放,鼻孔之中出來兩道白氣兒,氣歸入丹田血海。老俠客一看王爺,樂得前仰后合:“哈哈哈,振遠(yuǎn)老俠,您看見沒有,我們海川打得好哇!

哈哈哈,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張老俠客,李老英雄,侯二俠,你們說對不對呀?“侯振遠(yuǎn)心里說:王爺總嫌不熱鬧,還高興哪,這國寶怎么去要哇!大家都點頭:”海川好俊的工夫!芭她堃呀(jīng)帶十幾個人上了臺,侯振遠(yuǎn)也飛身上來,手按劍把:”潘龍,怎么說?“潘龍臉上很不好看:”侯老前輩,今天是第一次開擂,還有九十九天哪,您以后聽信吧!

說著,命人搭起法禪走了。海川扎撒背膀,還在發(fā)威哪!老俠心里這氣可就大啦:“你打的不錯呀!逼鋵嵗蟼b嗔怪海川打重啦,海川聽不出來:“哥哥,您看小弟打的還成嗎?”“哼,你呀,真不懂事啊!”黃燦也上擂臺啦:“師父,宣布一下收擂吧!薄皩,你派人把擂臺有損壞的地方都進行修理,我們陪著爺和大家先回鏢局,海川咱們走吧!庇⑿鄞饝(yīng)著,回到東看臺,張子美、李源都有一番夸獎。王爺高興:“海川,怎么不接著打啦!本爵看著真過癮,太好啦,就照這樣打,侯老俠,西看臺人還不少哪,怎么不繼續(xù)打呀?”“爺不知道,法禪一輸,就沒人上擂臺啦,咱們先回去等著吧。”

這時候黃燦在臺上宣布停擂。百姓散去,大家陪著王爺下了看臺,拉過馬匹,眾人上馬回鏢局。

進了大廳,有人侍奉著擦臉?biāo)钥诤炔?準(zhǔn)備吃飯,議論著今天的事。侯振遠(yuǎn)先到后面看看閻保、鮑信傷勢如何,鮑信已然用下藥去,閻保的折腿已經(jīng)合上敷好藥,不太要緊啦。老俠從后院奔前院,剛到廚房門口外邊,就聽里邊有山西口音的人跟黃燦口角相爭。老俠一挑簾兒走進來:“黃燦,這二位朋友是干什么的?”黃燦緊皺雙眉說出一番說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兩位客人是中天竺街長順魁干鮮果品店的,他們要去山東濟南府辦貨,有兩萬銀子的鏢,長順魁的大掌柜、二掌柜都是山西人,在杭州多年,跟黃燦是很不錯的朋友,便叫寫賬先生找黃鏢主,求金龍鏢局給保這只鏢,黃燦現(xiàn)在心里煩,北高峰就要開擂,需要用人的地方很多,結(jié)果婉言謝絕了。

可這大掌柜又親自前來見黃燦,說了很多好話,黃燦情面難卻,只能叫自己的弟子,落地燕子張雄去保這只鏢。張雄今年十七歲,功夫也很不錯。臨走的時候,黃燦囑咐張雄:“咱們鏢局正多事之秋,今后怎樣,尚難預(yù)料,你又年輕,千萬按著規(guī)矩行車,凡事不要自做主張,多跟叔父伯伯們商量!

黃燦又叮嚀鏢頭張二這些人,然后出發(fā)了。

一路之上,兢兢業(yè)業(yè),小心翼翼。過了蘇州,順著浩渺八百里太湖往前不遠(yuǎn),來到棗林莊。原來這太湖產(chǎn)魚蝦,里邊有東西洞庭山,鐘山獅子寨,盤據(jù)著綠林豪客,共有五家寨主。大寨主金頭獅子孟恩孟少伯,掌中一條虎尾三節(jié)棍。二寨主座山雕彭飛彭萬里,掌中三尖劈水刀,三寨主病獬豹何豹何躍山,四寨主金毛海馬袁德亮,五寨主并肋大蟒韓大壽,還有兩家小寨主,鏡里蘭花崔美,水底金蟾郝東天。水寨主有兩個,是親兄弟,水上漂劉成,一文錢不沉底劉順。

話說在云南昆明管轄地界,南盤江以南不足一百里,有片大山叫狐兒山,山上有座大廟叫鐵善寺。這座大廟,威鎮(zhèn)武林,獨傳武藝鐵蝠拳一百零八招,廟里僧眾幾百位,而且桃李滿天下,鐵善寺三個門戶為人敬仰?捎幸粯,由于前任方丈退隱,現(xiàn)在的二位,一位方丈叫紫面伽藍佛濟慈,一位監(jiān)寺的叫鐵面伽藍佛濟源。他們倆本領(lǐng)超人,教了許多弟子,都據(jù)盤山寨,打家劫舍,兩位方丈雖然知道,也充耳不聞,這樣一來外面弟子的不法行為,越來越多。孟恩、彭飛、何豹、袁德亮、韓大壽他們都是鐵善寺的門人弟子,綠林中無人敢惹。原先是韓大壽一個人在太湖,只是在船上使個漂兒,劫些少數(shù)的船只,后來他把孟恩等請來,修造大寨,招來不少嘍羅,現(xiàn)在足有一千多人,勢力可就大啦。今天袁德亮、韓大壽帶著四十人坐船出來到棗林莊察看,正巧碰上張雄的鏢車。張二騎著驢,手舉鏢旗,按規(guī)矩辦事,掩旗拜山,張二把小鏢旗一晃,刷刷,旗子就卷起來,身體在驢上往西邊一拱雙手把鏢旗舉過頭頂,一直過了棗林莊,意思是鏢主跟寨主有交情。沒想到韓大壽心里有些不痛快,他問手下小頭目:“這是哪兒的鏢車?”“報告四寨主、五寨主,杭州金龍家!表n大壽一聽:“哼,耀武揚威的怪不錯呀,來人哪動手劫鏢銀!”太湖丟鏢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屋漏又遭連陰雨,行船偏遇頂頭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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