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秋佩雨力戰(zhàn)眾俠客 童海川雙鉞分雙劍

上回書正說到:二次杭州擂,猛英雄于恒登臺,連贏數(shù)陣,永發(fā)鏢局的鏢主張凱上來,雙手一順,這手兒叫“虎撲子”。刷!直奔于恒胸膛來了。

猛英雄等張凱的掌到了,一伸左手,虎口沖著自己,把張凱的右手腕攥住,左腳當(dāng)軸,自己的身軀從右邊往后轉(zhuǎn),使自己的后背跟張凱的后背正對上,然后大喊一聲:“呵!”這手叫:山熊硬靠出蹲縱!這一下張凱可慘了,叫于恒摔了一個嘴啃地,鼻子也破了,門牙也活動了,腦門子起了個大包。猛英雄在臺上,自言自語:“喲,多少碗肉啦,多少饅頭啦,全忘啦!”他一著急,沖西看臺點手叫北俠:“老頭,你來吧,有你這一鍋肉,一屜饅頭,就夠吃的啦�！北眰b秋田告訴大家,誰也別過去。

老俠站起身來,小童兒高清捧著大寶劍,高和在后面跟隨。爺仨下木梯,直奔后臺,高和把臺簾高高挑起。老俠上臺,兩個童兒站在大帳前頭。猛英雄高興:“來吧老頭兒,快躺下,我們吃饅頭肉�！崩蟼b大笑:“行啊,你只要把我打躺下,吃什么都可以,進招吧�！庇诤阌玫氖且砸荽鷦�,招術(shù)是一下準(zhǔn),你要叫他先動手,他立刻就抓瞎了。猛英雄“舉鼎托閘”,伸雙拳照老俠頂梁就打。唰的一下就到了。秋老俠上左一滑步,伸右手一攥于恒的左胳膊,稍一用力,順手牽羊,底下右腳一絆,借勁使勁,猛英雄來了個馬趴!于恒面傻心不傻,知道自己不是老頭的對手,傻勁上來了,說:“老頭,你真損哪,我只能吃半飽�！闭f完了,順著梯子下去了。

這時老俠秋佩雨站在臺口道:“眾位鄉(xiāng)親們,武林同道們,這飛龍鏢局的鏢主潘龍是我的徒弟,他與金龍鏢局兩造的事情,在下本不想過問。無奈一節(jié),聽說有位新出世的英雄,要興一家武術(shù),在擂臺之上把我七十歲的師弟法禪和尚,打得口吐鮮血,這倒不怨這位英雄手狠心毒,還是我?guī)煹芙?jīng)師不高,學(xué)藝未到。為此老朽打算見見這位師傅,給他道歉而來,現(xiàn)在擂臺恭候�！闭f完往后一撤步,很自然地站在那兒。童海川一聽,點了自己的名,非出臺不可了。只好一拿雙鉞上去了。王爺可顯得慎重,用手抓住海川的胳膊:“干什么去?”海川一陣?yán)湫?“爺沒聽見秋田叫我么?”王爺點頭:“聽見啦,我想你還是應(yīng)該慎重,先跟眾位哥哥們研究一下好嗎?”老俠侯振遠(yuǎn)也抓住海川道:“王爺?shù)脑捜缃鹗?賢弟著什么急?今天你想不登擂臺都不行,不過不要忙,先看幾位兄長的,到時候上去也好有底呀�！倍�爺侯敬山也過來勸道:“兄弟你別著急,哥我先拋磚引玉會會北俠。”老頭子剛要走,海川拉住:“二哥,上次把和尚打重啦,您不能去。”老頭子一樂道:“哈哈,不對,你打法禪,和愚兄會北俠可不一樣,北俠不是你,二哥也不是法禪,你放心吧。”

老英雄一按護臺欄桿,飄身下看臺,飛身登擂臺道:“秋老英雄,愚下不才愿在臺前領(lǐng)教�！鼻锱逵晟舷麓蛄�,道:“閣下莫非是山東侯二俠嗎?”

“正是在下。”“好哇,你們弟兄聯(lián)袂江湖,一世成名,今天倒要討教。”

二爺伸手打包袱亮出鑌鐵雙镢,包袱皮兒往腰里一系,大鵬展翅,左腳在前,右腳在后拿樁站穩(wěn):“秋老俠請吧。”北俠一抱拳:“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轉(zhuǎn)身,高清把劍往前一遞,老俠攥劍把,大拇指用力頂崩簧,“喀嘣嗆啷啷”,聲音如龍吟虎嘯,光閃閃冷森森,猶如一道電閃,光芒四射。這是切金斷玉,削鋼剁鐵的寶劍,名叫轆轤寶劍。老俠秋佩雨右手寶劍沖天,左手掐劍把往前指,舉火照天式,“侯二俠客請來進招�！薄坝匈粤��！倍�爺左手镢晃面門,上右步右手镢“丹鳳朝陽”,對準(zhǔn)秋老俠左邊太陽穴就打,镢掛風(fēng)聲,十分迅速。老俠秋佩雨久經(jīng)大敵,一看镢到,并不慌忙,微然往右一斜身,寶劍斜著往侯二爺右臂上一放,二俠突然往后撤右臂,秋老俠右手一翻腕子,“紫燕抄水”大寶劍從侯二俠的右肩上往上一挑,劍招來得好快。

二俠左肩一閃,往后一縱身,“嗖”的一下子躥出足有七尺。侯二俠心想好厲害的秋田哪!雙镢一分,看住門戶。秋老俠就勢寶劍尖往下落,手往上提,左腳如釘,猛提右腳,“金雞獨立”。兩位彼此道請,當(dāng)場動手又打在一處。

有這么一句話:棋高一招,殺得你乍手乍腳!放在武術(shù)上更是這樣。二爺侯杰的本領(lǐng)可比北俠差得多呀。人家北俠駕輕就熟,運用自如,天罡劍三十六式施展開,走行門讓過步,隨著加快的步法,把二俠圍在正中。二爺禿腦袋一幌,雙镢展開,上中下走三盤,封避躲閃,自己本不貪功,不求勝,這樣破綻少漏洞無,也就不易輸招。北俠秋田很佩服侯二爺,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這個人有自知之明,夠個俠客。二俠也明知不敵,可老頭想這個:為了我家的事,山南海北的全來了,我要不上擂臺,恐被賓朋恥笑。二位動手,侯振遠(yuǎn)很注意臺上,他一看秋佩雨的武藝精湛老練,可用的都不是贏人的招數(shù),可見是位忠厚長者。其實北俠心里想的是:這些位都是成名的人物,一來不敢都得罪,二來是輸了招就把一世美名葬送,我只對南俠司馬空,因為他跟我對著號哪!侯振遠(yuǎn)心里很服氣秋老俠,南俠也看得很仔細(xì)。王爺是外行,也看出些門道來了,道:“司馬道爺,本爵看著二俠客要不行啦?”“無量佛,王爺您成了行家啦!”王爺一聽這話非常高興:“老俠夸獎,當(dāng)然本爵還不真懂,我只覺著侯二爺進不去招,好像是在挨打?”“爺?shù)脑捳f得很是,侯二弟從開始就不敢進招,我看哪位賢弟去替換一下吧�！闭钩峤鸬耔F掌李源站起來道:“王爺,道兄,眾位哥哥兄弟給我看著點兒,我來會會北俠客�！焙钫襁h(yuǎn)一抱拳道:“賢弟多加小心�！崩钤创饝�(yīng),一按欄桿,飄身而下,飛身登擂臺:“二哥,您先住手,秋老俠請罷招�！倍�位各自縱身出去。侯二俠收雙镢拱手抱拳:“秋老俠客,現(xiàn)有清河油坊鎮(zhèn),李源老俠前來討教,侯杰失陪�！闭f完走了。李源一躬到地:“老俠客,您是武林前輩,李源本不敢班門弄斧,因看著前輩的武藝絕倫超群,一時技癢,斗膽給您接個三招兩式,請前輩不吝金玉為是�！鼻锱逵甑固釋殑�,連連作揖:“李老俠,您太謙了,秋田忝為武林后進,聽說您乃當(dāng)代著名大俠,西方老俠長臂昆侖飄髯叟于洞海老前輩的高足,秋田久仰啊!我們只能弟兄相稱,江湖無輩,綠林無歲,秋田不敢當(dāng),李老俠請亮兵刃吧�！薄肮Ь床蝗缱衩�,李源無禮啦。”這叫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人敬人鳥抬林�！袄钤幢尺^身去一撩長衫兒,”唰“亮出鹿筋藤蛇捧,往前一縱身,”白猿獻果“,后把對準(zhǔn)秋佩雨胸前便搗,從身法帶招數(shù),一碰面兒秋老俠就知道李源的本領(lǐng)不比侯二爺差呀!老俠秋田劍訣變掌,弓左步,左手一扶藤蛇捧,李源一撤,秋佩雨右手劍隨著身體一剎矮式,”唰“!對準(zhǔn)雙腿一掃。李源點臺板,長腰往前,”鯉魚跳龍門“躥出有六尺,跟著調(diào)過臉來,右手棒”唰“起來蓋頂就砸。老俠閃身躲過,兩個人彼此道請,搶步進身打在一處。展翅金雕李源把三十六手白猿棒展開,撥掛扒打,上中下走三盤,棒帶風(fēng)聲,一招一式十分緊密。老俠秋田劍招加緊,盛名之下絕無虛士,步法擇得準(zhǔn),”唰唰唰!“

十幾個回合過去,冷森森一片寒光,把李老俠罩住了。李源一看自己的能為就到這兒啦,不敢貪功冒險。司馬道爺跟侯振遠(yuǎn)老俠商量:“侯賢弟,我看李檀越氣力不敵,如若戀戰(zhàn)很是危險,趕快派人吧�！崩蟼b張鼎站起來,道:“王爺,哥哥兄弟給我看著點兒�！闭f著一按欄桿,飛身而下,然后長腰登臺。來到旁邊抱拳拱手:“秋老英雄且請住手,李老英雄也請罷招,愚下有話講�！倍�位各自縱身出去。張老俠面帶笑容:“李源賢弟,你的白猿棒非同凡響,秋老俠乃武林名流。二位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戰(zhàn)到何時是了?

請李賢弟暫時下去,待愚兄拋磚引玉吧!“

李源的本領(lǐng)遠(yuǎn)遠(yuǎn)不如秋佩雨,張鼎的話明明是貶低秋佩雨,抬高李源。

若一般人都要生氣,臉色有些不痛快,可秋田臉上絲毫沒有。張鼎暗暗驚服,心想:秋田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吾真心愿意交這個朋友,無奈勢成水火,實不容易。張鼎又躬身施禮:“秋老俠,看閣下的武藝絕倫,不愧為前輩。晚生明知班門弄斧,一時技癢,斗膽請教,望老俠不吝金玉才是�！鼻锱逵赀B連提劍抱拳,“張老俠夸獎夸獎,實使秋田汗顏無地。您我都是江湖路上的人,交流技擊之術(shù),也不過是點到而已。老朽早就知道張老俠師出高門,點穴功夫有獨到之處,總有心登門拜謁,趨前聆誨,以增術(shù)藝,奈因年紀(jì)衰邁,未能如愿。今日機緣湊巧,得識尊顏,還先請你賜招吧。”“恭敬不如從命,張鼎獻丑了�！睆埗ι焓掷�出大鐵扇子。右手一拎,左手劍訣一幌,右手扇子,“孔雀剔翎”,照定秋老俠精厥穴位上纏點。秋田劍一搭手腕,右手劍一迎鐵扇子,“秀女穿針”,奔張鼎左肋便扎。張鼎跨左步繃右腿,“撥草尋蛇”,在秋佩雨左腿足三里一點,唰的一下就到啦。秋田抽身點頭,好俊的功夫,比剛才二位也都強。秋老俠腳跟蹬勁,“虎坐坡”出去有四尺,拎寶劍左手一推銀髯,看住門戶。張老俠也往后一撤步,右手拎鐵扇,封好門戶。兩個人彼此道請,趨身進招,打在一處。張子美把鐵扇子的招數(shù)展開,腳下碾得臺板哧哧作響,大衫兜起風(fēng)來好像一篷傘兒,身法加快。北俠秋田封避躲閃,見招化招,見式迎式,確是一個久經(jīng)大敵的人物,不慌不忙展開天罡劍式。十幾個回合,難解難分,到二十個回合,老俠張鼎已經(jīng)沾不得絲毫便宜。秋佩雨劍招加緊,霞光萬道,瑞彩千條,舞成了一座劍山,把張鼎圍在當(dāng)中。

南俠等人在看臺上看得觸目驚心:這秋佩雨不僅為人忠厚,而且功夫爐火純青,造詣非淺。苗老俠也在想:自己本領(lǐng)絕對難敵北俠,可哥哥兄弟大遠(yuǎn)的把我找來,無論如何也要上擂臺。最起碼也撤一撤秋田的精力,不然恐怕司馬道兄也非對手。想到這里一抱拳:“王爺,司馬道兄,眾位哥哥,我看子美難勝秋佩雨。你們爺幾位給我看著點兒,我到臺上討教秋老俠�！蓖鯛敽痛蠹一锒紘诟浪�多加小心。

老俠苗澤一按刀把,飛身下看臺,擰腰登擂臺,往這兒一站道:“子美賢弟,你與秋老俠戰(zhàn)夠多時,且請住手,愚兄苗澤有話講�！睆埗�縱身出去,封住門戶。老俠秋田站穩(wěn)身形。張鼎把大扇子掖好:“秋老俠,張某暫時失陪�！鼻锱逵甏饝�(yīng)道:“張老俠請回�！睆埗�沖著苗老俠點頭道:“老哥哥多受累�！闭f著,跳下擂臺去了。苗潤雨躬身行禮,道:“秋老俠劍術(shù)絕倫,實令愚下敬佩。不揣冒味,愿為閣下接上三招兩式,以增教益,望您不吝金玉才是。”“老英雄太謙了,看您堂堂儀表,莫非是常州府賽判飛行俠苗澤苗老俠客?”“好眼力,正是苗澤。”“苗老255英雄久歷江湖,老朽早有耳聞,本當(dāng)早該趨前拜訪,實因家事多忙,未能如愿。今日相逢,堪慰平生渴念。”其實,北俠心里很不痛快,他想:你侯振遠(yuǎn)老奸巨猾,邀南昆侖對我北昆侖,你還邀天罡刀對我的天罡劍!不過人家秋佩雨腹能容物,臉上不帶出來就是了。苗澤抱拳道:“秋老俠請賜教吧�！闭f完一按刀把,頂碰簧“嚓楞楞”,寶刀離鞘,夜戰(zhàn)八方藏刀式。秋老俠二目凝神,劍在右手,左手劍訣前指:“請。”苗澤左手幌面門,刀走纏頭裹腦,斜肩帶背就劈。秋佩雨躬右步,寶劍一指苗澤的手腕,苗澤一撤刀,秋佩雨“仙人指路”,奔苗澤胸前便點,苗澤左手搭右腕“白猿獻果”,用刀一截,兩個人刀劍并舉打在一處。老俠苗澤幾十年閉戶精研天罡刀翻天三十六式,戳砍劈剁,刀光閃閃,腳下既清楚,又準(zhǔn)確,身如練翅云燕。秋老俠暗自欽佩,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自己不敢疏神大意,劍招走開,身法展動,銀髯亂擺,守如處女,動如脫兔。苗澤心里明白,自己絕非秋田敵手。開始慢,越來越快,扭在一起,好象一團大火球,咕嚕嚕在臺上滾轉(zhuǎn),都看不出來誰是誰了。

王爺目不轉(zhuǎn)睛,仔細(xì)觀看。心有所思,這些人不論哪家哪派,都是年高有法、行端履正、疾惡如仇的武林俠義,國家法律森嚴(yán),但也有鞭長莫及之處,這些人浪跡天涯,與人排難解紛,抑惡揚善,正是補朝庭王法所不及,他們含辛茹苦,練就本領(lǐng),不求仕祿,自帶路費,常年遨游在外,一手托兩家,主持公正,給貪官污吏和頑匪刁民以懲罰,使他們稍加收斂,少做惡事,強不凌弱,眾不暴寡,閭里安然,也是大好事啊。

王爺一邊看一邊想,兩看臺的人還有臺下看熱鬧的人都是目瞪口呆。這時候,臺上二位已經(jīng)是三十個回合了,仍然是不分勝敗。南俠司馬空看了看大家,自己也有個想法:侯振遠(yuǎn)大遠(yuǎn)的把我請來,不就是為了遮風(fēng)擋雨嗎?

長眉羅漢鐵背禪師普照的本領(lǐng)不濟,陶少仙根本上不了臺,如果等到侯振遠(yuǎn)童林他們本家兒上去,我再替換也無意思,干脆,我現(xiàn)在就上,這叫兩強相遇勇者勝。想到這兒口誦佛號:“無量佛,王爺,侯大弟,山人看苗老俠雖然功夫純熟,也非秋田對手,貧道登臺吧�！蓖鯛旤c頭:“老仙長,您可要多加小心。”侯老俠也站起來:“道兄受累了�！焙罾蟼b為什么不上擂呀?

他有個想法:“無論怎樣也應(yīng)該請南俠上臺,自己才能最后跟北俠秋田一拼�！�

司馬道爺從看臺下來,飛身登擂臺,輕輕一落,一點聲音都沒有�！盁o量佛。

秋佩雨老檀越,潤雨賢弟,兩位暫請住手,貧道有話講�！袄隙�位各自縱身形出去。秋老俠把劍還到鞘內(nèi),苗澤把刀也插入肋下鞘中,問:”道兄,您莫非有意與秋老俠談?wù)撜務(wù)撐渌噯?“”正是此意,請賢弟休息去吧。“苗澤沖北俠拱手:”現(xiàn)有司馬仙長與閣下交談,苗澤失陪。“司馬空單掌豎在前胸:”無量佛。秋檀越,貧道稽首�！扒锢蟼b面帶笑容道:”唉喲!老仙長,老朽還禮,閣下到底登臺啦!“”秋老俠,咱們都是偌大的年紀(jì),爭殺好勇還有什么意思呢?一筆寫不出兩個武林,紅花白藕青蓮葉,三教原來是一家。此佛家所謂不二法門,老俠客是說理之人,何不采納愚言呢?“秋老俠一陣?yán)湫Φ?”首先謝謝仙長,千里跋涉來到杭州,原為兩造說合,息事寧人,秋田非草非木,豈有不感激之理?可惜道長你把事做晚啦,道長來到杭州為什么不了?在鏢局為什么不了?單單到了擂臺上來了事?秋田再無能為也不能接受!道爺既然來到臺上,多費唇舌,唯智者不取焉!“老俠說到這兒一點手,高清遞劍把,秋佩雨按劍把,一頂崩簧,”嗆亮亮“轆轤劍離鞘,一道寒光,射入二目,秋田對南俠說:”道爺你威鎮(zhèn)武林,秋田明知不敵,班門弄斧,請勿見笑!“右手劍尖兒沖天,右腳扎根,左腳招起,金雞獨立:”請�！八抉R道爺氣得直念佛,回手亮巨镢劍,”嚓楞楞“光華耀眼,右手劍緊貼后背,弓右步繃左腿,左手劍往前指:”無量佛,老俠心意已決,貧道奉陪就是,請!“秋老俠左腳往右落,右腳跟著上步,劍走順風(fēng)掃敗葉,唰!奔南俠脖項便抹,司馬空也往右上步躲劍,自己劍走”飛蝠落地“,奔下盤,二位雙劍展開,一招一式,探身進招打在一處。南俠把五式劍走開,有贊為證:”開劍式。巨镢驚秋風(fēng)瑟瑟,寒似銀龍蟠燭影,冷如彩鳳繞梧桐,出戶魁星雙提斗,回巢燕子巧穿林,大則鵬展翅,小則鶴銜翎,進式走連環(huán),退式劍撩陰,開招必用擊刺攜,斜跨太乙棒七星,果得其中真奧秘,劍部班中掛首名。“南俠招術(shù)發(fā)動,北俠身法更快,兩個人的道袍長衫兜起風(fēng)來,真像穿花蝴蝶,難解難分。開始每招每式還能看得出來,到后來就看不清了,遍體紛紛,如飄瑞雪。內(nèi)行外行,臺上臺下,無不點頭贊嘆!

侯振遠(yuǎn)老俠也稱贊,看來練到老,學(xué)無止境,看了這二位的武藝之后,就不必再談武啦!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哪。南俠司馬空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不動手,言歸于好,那就萬事皆休啦,現(xiàn)在動上手了,有道是當(dāng)場不讓步,舉手不留情!你是北昆侖,我是南昆侖,我不能把一生的名譽斷送!自己是個出家人,跳出三界以外,不在五行之中,酒色財氣完全拋去,可榮譽難求哇!北俠秋田也自忖:我原與人無隙,與世無爭,哪位動手我都能客氣,唯有司馬空,絲毫不能讓!你既是了事人,為什么到擂臺來了事?

分明借南昆侖的威名來壓我,我是個泥人兒,也有點兒土性吧。秋老俠看道爺?shù)纳矸▌Ψ?實受高人傳授,無懈可擊,想著走后留招,看他追我不追,北俠用劍奔南俠面門刺來。司馬道爺“老子坐洞把門封”,用劍一閉,秋老俠猛一回身,腳尖兒點臺板,噌的一下,躥出去有一丈掛零。司馬道爺一看,秋佩雨走后留招,便道:“無量佛,秋老俠別走�！弊笫謩υE一搭右手腕,這招叫“長河斬蛟”,唰!一縱身追過來,劍尖對準(zhǔn)秋田后腰便扎。秋佩雨“鷂子翻身”,大寶劍往下一落,劍身平著,正落在司馬道爺?shù)膭ι砩?兩口劍搭上啦,秋老俠的劍尖兒入了司馬空寶劍的吞口以內(nèi)。這樣一來誰也不敢松勁兒,如果南俠的手腕乏力,那么北俠就可以把南俠的劍繃出去,然后劍往里扎,南俠就有性命之憂。相反,北俠腕力不及,南俠也一樣,北俠就有性命危險。嗆亮一聲響,北俠左手劍訣搭于右腕,右腳在前,左腿往后一撤,氣貫于腕,躬登步的架式。南俠蠶眉一立,二目圓睜,左腿一繃,右腿一弓,氣貫丹田,達(dá)于右腕,老二位一用力,“唰”的一下,兩口劍平著就拱起一個橋彎兒來!二位俠客的渾身骨節(jié),咯嘣嘣地亂響。這可就憑借功力啦,看誰的勁兒長,功夫深,把對方耗倒,那么誰就能贏。臺上臺下鴉雀無聲,看臺上的賓朋,全都楞住了。

在這千鈞一發(fā)的緊要關(guān)頭,燕子三抄水,有人從東看臺飛身而上,正是新出世的英雄童林童海川,雙手合著子母雞爪鴛鴦鉞,輕巧地落在二人的中間。好大膽量,雙鉞高舉,氣力貫足,往下就砸。耳輪中就聽“嗆亮亮”,好大的勁頭,不是二老俠的腕力足,就把寶劍給砸出手了!這正是:南北侖昆會,雙鉞分雙劍。二老俠各自縱身出去,拎寶劍捋銀髯,注目觀看。這一下兒看臺上群雄的心,才從嗓子眼兒落下來。臺下看打擂的人唿嚕嚕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這個鄉(xiāng)下人,怎么這大膽子?”旁邊的人搭茬兒道:“老兄,上次你沒來吧,就是這位把大和尚的腦袋給打漏了的,你往下就看熱鬧吧�！焙猛�!您要問雙俠的劍都是寶刃,海川怎么敢砸劍哪?因為劍身是平著的,真要是立著刃兒,海川絕對不砸。秋老俠用手點指:“你是什么人?”

海川一陣狂笑:“閣下要問,我就是你必欲殺之而后快的童林童海川。”老俠一聽,蠶眉直立:“噢,你是童林?我鉆冰取火,軋沙求油,千里迢迢,從塞北來到江南,尋找于你,一定要為我?guī)煹芊ǘU報仇雪恨!來來來,你我在此較量!”南俠真不敢下擂臺,唯恐海川有失閃,又不準(zhǔn)站在臺上,只好退到大帳前觀戰(zhàn)。海川分鉞發(fā)威:“姓秋的,我童林也正要會會你這倚老賣老,昏庸無知的野蠻俠客。進招來!”海川分雙鉞往這兒一站,虎視眈眈。

老俠秋田一聽,用手相攔:“等一等,你我動手,各憑己能。為什么辱罵老夫!”“哼!你本就是野蠻無知的劍客!”“不對,話說不明,如同鈍劍殺人。你說說,我怎么個野蠻無知?”“你不用問,遇見文王講理義,每逢桀紂動干戈,跟你說你也聽不進去!”“童師傅,你還是說出來的好。”“好,你既然要問,我就跟你說說。海川從誤傷老父,江西學(xué)藝,奉命下山,丟失路費,頭結(jié)一掌仇,夜探家宅,老父染病,風(fēng)雪困京師,王府當(dāng)更頭,地壇會二俠,二結(jié)一掌仇,丟失國寶下山東,油坊鎮(zhèn)行刺,才知二小盜國寶;請兄長相助,杭州立擂,法禪無禮,欲報兩掌之仇,才有掌打法禪之事,童林王命在身,怎奈法禪無禮,二次開擂;我童林原以為你這威名的老俠來到杭州,不難解決,因為圣旨賜限期百日,不想你倚仗藝業(yè)高強,執(zhí)意黷武窮兇;將我等戰(zhàn)敗,方顯你出人頭地呀!話已說完,你進招來吧�！焙４�口似懸河,滔滔不斷,凡是聽得見的人無不贊嘆。老俠秋田把寶劍還鞘:“朋友,你說我無知野蠻,我并沒想給法禪報仇哇?再說我也有難言之隱哪!”“老俠客不妨說出來讓大家聽聽�！鼻锱逵暌宦曢L嘆,說出一番話來,使海川傷心落淚。

塞北宣化府正南十五里,有個大村子叫秋林寨。一百多戶人家,大部分都姓秋,沒有有錢的財主,當(dāng)然別的姓也有幾十戶。本寨東口路北有個關(guān)帝廟,叫紅馬關(guān)帝廟,因為關(guān)羽在四十歲以后曹丞相送給他赤兔馬,所以叫紅馬關(guān)帝廟。西口路北還有個關(guān)帝廟叫白馬關(guān)帝廟,因為在他四十歲以前騎白馬,所以叫白馬關(guān)帝廟。秋林寨這村子又叫雙馬關(guān)帝廟。白馬關(guān)帝廟受香火,有和尚主持,求財求福,都要到廟里燒股香。可這紅馬關(guān)帝廟就不成了,年久失修坍塌倒壞,破爛不堪,斷瓦殘垣,棟折梁摧,已經(jīng)是無法居住了,不過還有兩間正殿,湊合著遮風(fēng)擋雨。有一天,村里的頭目村長王煥早晨起來,到村口遛個彎兒,他發(fā)現(xiàn)破殿里走出一個人來,是位出家的道長,而且長得很古怪,又矮又瘦,細(xì)長的腦袋,挽著發(fā)纂,穿青布道袍,系絲絳,厚底云鞋,長眉朗目,云綹墨髯。王煥可就過來啦:“道爺您早哇?”“無量佛,您早您早�！薄鞍�,真不知道,仙長爺幾時來的?”“昨天晚上才到。”“哎呀,這座破廟都壞啦,沒法住人,道爺您太受委屈啦,這樣吧,我叫幾個壯年人來,給您收拾一下,修葺修葺�！蓖鯚ㄟ@人是熱心腸兒,他到村里叫了七、八個年輕小伙子,兩三天的時間,殿上殿下都修好啦,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凈凈,鍋盆碗灶準(zhǔn)備齊全。王煥一看老仙長隨身的東西太簡單啦,有個大蒲團,一小包裹行李,引人注目的只有一口大寶劍,王煥看著高興:“道爺,您怎么稱呼哇�！薄巴跆丛�,貧道姓谷雙名道遠(yuǎn),還有個道號叫知機子。”

這個老仙長就是前文提到童林他師父尚道明何道源的親師弟谷老劍客。谷道爺身懷絕技,云游四海,他來到宣化地面,一看本地老鄉(xiāng),樸實厚道,想在這里找個品德好的年青人,把武藝傳授給他。老仙長說出名姓,王煥很喜歡這位道爺:“谷道爺,您來到塞外,指何為生呢?”“唉,我本是個化小緣的出家人,隨遇而安,化一點粗茶淡飯以充饑渴就可以啦�！薄暗罓斶�帶著寶劍哪?”“啊,防身之物�！薄澳�一定會武藝呀?”“無量佛,是啊。我想教幾個弟子,村長問問有沒有學(xué)的?”那年月上元甲子,人人好武好練。

王煥點點頭:“道爺,咱們這兒的年輕人都很能干,可也有個不好的風(fēng)氣,都愛耍錢賭博,說真的,到時候輸急了眼,房子土地都押得出!妻子老小,全跟著受罪。俗話說得好,久賭無勝家,您要能教他們些武藝,健體防身,到了農(nóng)閑的時候,也省得賭錢鬧事。先問問您,每月束修多少哪?”老仙長也說得好,“愿多給就多給,少給就少給,實在窮苦的可以不給,金銀財寶都是身外之物,出家人視如糞土,沒有錢不成,錢多了也無用�！蓖鯚ù笙�:“老仙長好痛快,您看需要什么東西?”道爺畫了個兵器架子的圖,又把該買的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十八般武器全寫好。王煥派人去買兵器,找木工打好架子,拉了幾車土,砸好了地,又搭起了硬頂兒天棚,一切準(zhǔn)備就緒。

王煥挨門挨戶去喊:“有愿學(xué)武藝的,束修不限,去到村公所報名。三天后全到村公所,我領(lǐng)你們?nèi)グ輲煂W(xué)藝�！�

到了正日子,紅馬關(guān)帝廟喜氣洋洋,天棚下擺著桌子,祖師牌位,三柱香兩支臘,紅氈子鋪地。王煥帶著足有三十多個小伙子,名單交給仙長,叫一個名字過來一個拜師磕頭。典禮完畢,叫徒弟圍了一個大圈兒,道長坐在椅子上,給弟子們上第一課。告訴弟子們練武藝為了健體防身,將來為國家效力,絕不是為了打架斗毆,誰要學(xué)會了武藝去仗藝欺人,為師可不許。從這以后給大家盤腰腿站架子,萬丈高樓從地起,樹從根處水從源。

一晃就幾個月過去啦,弟子們都有長進,谷道爺暗中一考察,這三十多人里,真能練藝的才兩個,一窮一富、一僧一俗。窮的是本寨南街賣豆腐秋寶善的兒子秋田號佩雨,為人忠厚,品行端正,只是家里太窮。秋田還有老母康氏,勤勞賢惠,一家三口,指賣豆腐為生,連練武的束修銀子都給不起。

另外一個是白馬關(guān)帝廟的小和尚法禪,因為廟里香火盛,師父又疼他,有的是錢,每月法禪都要多給師父幾倍,可是這個人性情暴烈,非常急躁。秋田家里窮,在師兄弟里不多說不多道,顯得不合群兒。法禪因為有錢,顯得跟誰都合得來。法禪學(xué)藝,領(lǐng)悟得快,他自己認(rèn)為別人不如他。晚上弟子們各自回家,秋田也要走,谷老師把秋田叫住:“秋田哪,等師兄弟都回家之后,你打掃院子,擦擦兵刃再回家吧�！薄笆�,弟子遵命�！逼鋵嵥�還要回家推水磨去哪!眾弟子都出廟啦,法禪顯得多知多懂:“師兄師弟們,你們知道師父為什么把秋田留下嗎?”“不知道哇�！薄案嬖V你們,這個月我正好跟他一齊交錢,我給了師父十兩銀子,你們猜秋田哪?”“他交多少?”法禪一伸兩只手:“交了這么多。”“那是多少?”法禪兩只手一拍巴掌:“他交了兩巴掌,就讓師父聽了個響兒,一分沒有!”“師父可能叫著他,催他給錢吧?”法禪搖頭:“不對,秋田家窮得掛了糖鑼兒——叮鐺亂響,急了眼也就交二斤豆腐唄。師父叫住他替咱們干活。”“對!”大家伙兒也是這么想。過了兩天,秋田干完活,給師父行完禮要走。谷道爺微笑,“秋田哪,你知道叫住你干什么嗎?”“師父,弟子不知�！薄扒锾�,你的性格內(nèi)向,不好與人爭斗,更兼你骨格清奇,適于練武,每天你晚走一些,為師教你一些武術(shù)精華。但有一節(jié),不得無故賣弄,也不準(zhǔn)往外透露。”“弟子謹(jǐn)記就是�！�,這樣,就每天晚上給秋佩雨說拳腳套路,完全拆開,并且給秋田還招,這就是學(xué)以致用的意思。有這么一句話:念書不講等于種地不耪;練武不拆招,等于沒有學(xué)!因為你不會用。

這一來,經(jīng)過三年的苦功夫,秋田大有長進。早晨起來,弟子們?nèi)�到�?遛腰遛腿,谷道爺出來啦:“徒弟們都過來�！贝蠹覈�上了老仙長:“師父,您有什么吩咐?”“你們都練了好幾年啦,今天叫你們動動手,驗證驗證自己的功夫,咱們按擂臺的性質(zhì),由一個人出場,另外的師兄弟可以攻他,誰敗了誰下去,不要用力過猛,以免傷了對方,大家聽明白了嗎?”“聽明白啦�！薄昂�,現(xiàn)在開始吧�！狈ǘU素常就看不起大家,他早就擦拳磨掌,躍躍欲試?yán)病５搅爽F(xiàn)在,一個箭步躥到場子當(dāng)中:“彌陀佛,來吧,誰不怕挨打就過來吧�！狈ǘU揚眉吐氣往當(dāng)中一站,一個小伙子叫周武,過來舉拳就打,法禪用左胳膊一架,抬左腳正踹在周武的肚子上,“嘭!”踹出一溜滾去,疼得他直不起腰來,雙手捂著肚子“唉呀唉呀”的轉(zhuǎn)了好幾個圈兒,才緩過這口氣來。又過來一個叫鄭旺,也叫法禪打了個嘴啃地。一連氣兒法禪勝了六陣,還有人要過來。谷道爺給攔住啦:“秋田,你和你師弟比一比�！�

“師父,弟子不是師弟的對手�！薄盁o量佛,俗語云,文不加鞭,武不善坐,當(dāng)場不讓步,試試吧�！薄笆恰！鼻锾镞^來道:“師弟,我來給你接接招�！�

法禪把嘴一撇:“秋師兄,你成嗎?留點兒神。我會打出你的豆腐渣來!”

法禪往前棲身,左手迎面一幌,上右步右拳“泰山壓頂”打下來了。人家秋田可不是硬接硬架,他一甩臉,往左微微一錯步,伸右手立著一穿,法禪往回下一撤右手,秋田“葉底藏花”。左手橫在法禪的胸前,又叫單扛掌。就聽“撲通”一聲,法禪仰面沖天摔在地上。秋田趕忙過來把法禪扶起來:“師弟,摔著沒有?”法禪一甩袖子:“姓秋的,你少來這一套,硬打軟熱和,我和尚懂得。這回我沒防范,再來!”說著,冷不防雙拳走“雙風(fēng)貫耳”,“嗚”地一下,就奔秋田的兩太陽穴下狠手了,秋田手急眼快,他猛地往下一矮身,右腳照定法禪的迎面腿骨上踹來。法禪閃躲不開,真的用上三成力,他的腿非折不可�？汕锾镏皇禽p輕地用腳尖兒一點,法禪坐在地上了。法禪站起來,黑臉一沉:“嘿,真沒想到哇,花銀子練的武藝跟花豆腐練的武藝比,咱還不成,太新鮮啦!”谷道爺來到法禪的面前:“法禪,同是一樣學(xué)藝,看來你不知用功,今后好好地練吧�！崩舷砷L一擺手:“都回家去吧,只有秋田一個人留下收拾�！�

眾弟子從里面出來,法禪很不樂意:“眾位,怎么咱們這些花錢的,這雜毛老道不教真能為?姓秋的不花錢倒比咱們強啊?”有的弟子可就說啦:“法禪,師父說得對,你不好好地練功啊!”“不對,要說練功,咱和尚從不偷懶,看來老雜毛吃著咱們,喝著咱們,他暗地里凈教賣豆腐的,像話嗎?”

剛說到這里,就聽山門里念佛:“無量佛,法禪你真?zhèn)�大膽!”法禪一看,“哎喲”嚇壞啦,正是老師谷道遠(yuǎn)。老人家面沉似水:“法禪,你背地里竟敢辱罵為師,要知道一日為師,終身是父!你驕傲自滿,不思上進,還敢出口不遜!恨師怨弟,還算是個正人君子嗎?怠慢師尊,天誅地滅!你小小年紀(jì),羽翼未豐,尚且如此桀驁不馴,我門戶之中豈能容你這害群之馬?從今后你不必再來見我!”說完,老仙長轉(zhuǎn)身進廟。法禪無法,回到廟中,自己苦練。后來白馬廟方丈圓寂,他就各處飄蕩,尋師訪友,來到八卦山,才跟李昆結(jié)了義兄弟。他對秋田始終不滿意。

后來,谷道爺?shù)拈T下弟子也越來越少了。這天晚上,秋田練完功告辭要走,谷道爺跟他說:“秋田哪,現(xiàn)在廟里弟子不多了,我的收入也只能糊口而已,宣化城里為師有個親戚,過些天要辦個喜事,為師準(zhǔn)備隨個人情,無奈我沒有一件干凈的道袍,你回家跟你父母商量,記住我的身量,設(shè)法借一件,等為師回來再還你�？梢詥�?”秋田立即答應(yīng):“師父放心,這能辦到,不知日期遠(yuǎn)近?”“還早哪,下月今天。”秋田答應(yīng)著回家了,他可就犯愁了,秋寶善夫妻看出兒子為難,問:“秋田,你這孩子到底心里有什么事?

快說出來。“秋田把師父相求的事一說。然后又道:”爹知道,我?guī)煾副任业膫�頭兒還矮,想借一件,無奈咱這一帶連個道觀都沒有,即使是有,也不見得合適。真的合適,人家也不見得借呀�！扒飳毶埔宦�:”噢,就為這件事發(fā)愁哇。佩雨,谷教師對你額外恩施,幾年來一文束修沒要過,又知道咱家十分貧苦,他不是山窮水盡,不會求咱們,上山擒虎易,開口求人難!作為你來說也應(yīng)該孝敬師父一件道袍吧�！啊钡�所說的,也正是孩兒想的,可咱家的情形,沒有錢哪!“老人一笑:”哈哈哈,你別著急,咱抽出半套豆腐的本錢不就成了嗎?“商量好了,次日清晨,到城里買來青布,回到家里,秋田說出尺寸,康氏老安人親自裁好做得了。秋田到廟里見師父,練完了功便問:”師父,道袍借來了,您什么時候穿?弟子好給您拿來�！啊睙o量佛,真借到了,明天就拿來吧�！扒锾锎饝�(yīng)。第二天拿來,谷教師一穿,真合體,說:”怎么還借人家的新道袍哇?“”師父穿著合身兒就好�！袄舷砷L進城了,一直到了晚上才回來,一見秋田,老仙長有些不好意思:”唉,徒兒,我到了親戚家本想吃完飯就回來,沒想到有幾個老人要斗牌,一定讓師父我來,你想,我又不會,結(jié)果輸了,我把道袍給當(dāng)啦�！肮鹊罓攺男淇诶锩�出當(dāng)票來說道:”北門里仁和當(dāng)鋪。你要能贖就贖,沒錢贖先放著吧�！啊睅煾覆灰�操心啦�！扒锾飵Ш卯�(dāng)票,練完功回家,把事情一說,秋寶善想了想:”還是贖回來,什么時候谷教師要穿也便。明天你去贖吧�！扒锾锎饝�(yīng)了。

難得的是一家三口,絕沒有一句怨言。

秋田把道袍贖回來,交母親收好。秋田練武也更刻苦,到了最后,師兄弟只剩下秋田一個人了。老仙長又跟秋田提到上次的道袍,穿著非常合適:“秋田,道袍贖回來了嗎?”“弟子早就贖回來啦�！薄鞍�,還能借嗎?”

“能�！薄澳敲魈煸俑�人家借一次吧�！薄笆堑��！钡诙�天就給老師拿來了。

谷道爺穿著走了一天,晚上回來把道袍交給秋田:“我也忘了問你了,這道袍怎借得這么省事?”秋田笑了,道:“師父,我一家人不認(rèn)識出家的道長,怎么去借?”把事情原委一說,又稟道:“是我孝敬您的�！薄澳菢幽銈兊�生活更困難了!”“弟子一家人多年就過的苦日子,不算什么�！薄鞍�,你一家都是忠厚人哪,你到里屋來�！睜攤z進了屋,谷道爺把小包袱打開,拿出兩封細(xì)絲紋銀說道:“這是一百兩,你拿回去交給你父母做生意�！薄皫煾�,弟子還沒孝敬您,怎么能花您的錢呢?就是弟子拿回去,也要受父母的申斥,還得給您送回來�！薄安�,回去對你父母講,這銀子是叫你父母再雇個力壯的人幫助做買賣,并且告訴你父母,從明天起,你就不能回家了,為師要以絕藝相傳,助你成名天下。去吧�！鼻锾锔吲d道:“弟子叩謝恩師的栽培,弟子這就回家稟明父母�！闭f完,趴地下行禮,拿銀子回了家,交給母親,把事情說明,一家人都很歡喜。

次日,秋田拿著簡單的行李來到廟中,見師父問候。在教師旁邊一站,谷道爺打開包袱拿出三本書來:“秋田,你看看這三本書。”說著,給了秋佩雨一本。秋田一看是古版老書,上邊寫著《混元一氣法》,他翻篇兒一瞧,都是老年人的畫象,什么姿式的都有,有坐、有立、有躺、有臥、有歪、有斜、有仰、有俯、有劈腿、有豎臂,他一點兒也看不懂�！盁o量佛,你練武到一定程度了,應(yīng)該明白,人的四肢八節(jié)為外丹,五臟六腑為內(nèi)丹。俗語云:外健不如內(nèi)健,內(nèi)練一口氣,外操筋骨皮。要想熬煉筋骨,必先練氣,以后天之功力,補先天之不足,才能體健身輕。古人練武不為的是傷他人,也不為防備他人傷己,實為練體,益壽延年,這混元一氣法,乃武術(shù)之源,物有本末,事有終始,這就是先立本而后求末,才是不老之法,益壽之方,實為上乘功夫!你看這第二本�！鼻锾锝舆^第二本一看是《易筋經(jīng)拆解》。第一個目錄是無極圖,第二是有極,第三是太極,第四是五首,第五是解說前邊的圖象,第六是三元圖,第七是十三單操法,第八是自錘圖法,再往下畫的全是圖,都是拳腳的姿式,秋田茫然不解:“師父,弟子對這十三單操法、自錘法,這雙法的運用,一點兒也不明白,望恩師賜教?”谷老仙長微然一笑:“徒兒,你現(xiàn)在當(dāng)然看不明白,將來把武藝練到火候,自然融匯貫通。

這書總的是拆解易筋經(jīng)的。武術(shù)是我中華國寶,當(dāng)初就以它來保衛(wèi)國土和家鄉(xiāng)。因為遠(yuǎn)古之人穴居而野處,茹毛而飲血,既要防范猛禽野獸侵襲,還要防范敵人的掠奪。除去兩種,還要與洪水風(fēng)沙自然搏斗,必須具備捕食競爭的本領(lǐng)。軒轅皇帝指猴子而留技藝,遠(yuǎn)取之于物,近取之于身,動轉(zhuǎn)挪移之物,皆通靈性,皆有防身保命捕食的本能,如貓躥狗閃,兔滾鷹翻等本事,把這些長處練到人的身上,就是技擊之術(shù)。從軒轅一直傳到鬼谷子王祥,再傳到孫臏老先生,幾十代又傳到大明朝洪武二十年,有位洞玄真人張三豐,還有他族弟張景悅,在武當(dāng)山精研練藝,才留下混元一氣法,但必須切磋易筋經(jīng),由于這門功夫非常繁雜,因而刪繁就簡,按五行三才來說,內(nèi)含八卦九宮。五才就是這第四目錄的五首,三才為天地人,號為三元。一元一百八十招,共計五百四十招,內(nèi)含八卦。這十三單操法,即十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再加日月,為十二,當(dāng)中一點為十三式。地下有十二個字的跑字工,暗中含著十二支。外元三元十八個字架,地下有十八趟摔子,就是地躺拳。這就是上盤、中盤、下盤。所謂三盤武功,又叫三盤法。你再看自錘圖說,就是太極圖上的兩個眼,俗說陰陽眼。如果解透練精了真是四海無敵,當(dāng)你練到這一步,為師再給你詳細(xì)講說。你看這第三本是《靈略圖》�！扒锾镆豢�:”喝!“這一本畫的都是龍、虎、蛇、駱駝、猴、馬、熊、鷹,不是飛禽,就是走獸的圖象。各種姿式不一,可謂所有靈動之物都有�！鼻锾锬憧�,剛才為師提到軒轅皇帝,察天地的氣候,仿萬物的靈動,唯猿猴最靈,它有三躲六閃的本能,因此借猿猴之能悟出擊技之術(shù),運用后天之法,再用黃帝內(nèi)經(jīng)補先天之不足,后輩叫它《洗髓經(jīng)》,在僧門為吐納之術(shù)。軒轅皇帝集萬物的靈動所長,練到人身上,可防身健體。如有四時不正之氣,也難侵入人體。后代肝膽照人的英雄之士,憑借功夫行俠尚義,才有秦庭匕現(xiàn),博浪椎發(fā),暴虎馮河之事,屢見不鮮。你能把此法學(xué)成,苦心鍛煉,藝業(yè)有成,遵守俠道的準(zhǔn)繩,為師門增光,做我衣缽傳人,也是為師的心愿哪!當(dāng)然,沒有苦功,難通達(dá)道,要你珍惜時光,好自為之�！扒锾镅酆�痛淚跪在地下:”弟子何德,得遇恩師,敢不如命嗎?“從這時起,秋田開始練功了,萬丈高樓從地起,樹從根處水從源。重新站架子,武術(shù)的架子是根基,根不深蒂不固,豈能長久呢?老仙長叫秋田站直,雙手下垂,閉口屯舌,舌頂上顎,取自然之義,不許用力,這就是書上的無極。無極生有極,有極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武術(shù)從太極化出,所以這第一個架子,又叫祖架。拳經(jīng)有云:提頂?shù)跻d心中念,兩膀輕松身自然。萬萬不能用一點力,忘掉自己,似有如無,功夫到了火候,連自己都感到消失了,如在云霧之中,虛無縹緲S紙?zhí)揉掌?梟⑺?砩系謀孔侵?ΑH緩蠡焐砉?伲?∑渚倉梗?趟?蜃?墓Ψ頡?

爺倆個不論寒冬酷暑,二、五更的真功不斷,眨眼就是三年。秋田內(nèi)外兩家之功日新月異,突飛猛進。三十六大架,化成七十二小架,這就是單式。一邊苦練,一邊把揉掌、撕掌、揣掌、掖掌、擠掌、暗掌、劈掌、托掌、撩掌、換掌、摔掌,隨著往里加進去。各種腿法:曲腿、踹腿、蹦腿、跨腿、劈腿、撥腿、截腿、蹲腿、單磨盤、雙磨盤,還有烏龍攪柱、十二陰截腿,也都揉合到技藝中了。跟著到廟外練習(xí)跑步輕功,所謂陸地飛行術(shù),共有十二個架子,猶如戲劇舞臺上蹲著走的矮子功。雙手左右下沉,膝蓋沖自己前胸,腿往前伸,悠起來走。當(dāng)右腳著地時,左腿又從后面悠過來。往返循環(huán)跑,每一步將近一丈遠(yuǎn),差點兒的也有七、八尺,跑起來像一條線兒一樣,要不怎么叫千里腳程呢?仙長給秋田拆招解招,教他如何后發(fā)制人,如何發(fā)力,這些用的都是五臟之力。

光陰荏苒,日月如流。從前的不算,爺倆朝夕相處十八年。這其間父母雙雙去世了,佩雨孑然一身。這天,老仙長把秋田叫過來:“徒兒,你的功夫很不錯了,挾此技擊之藝,與天下英雄爭一時之短長,倒也不落人后,咱爺倆該分手啦�！鼻锾镆宦牽删驼�啦:“師父,您這是什么話?”“無量佛,秋田哪,消長盈虛,天地至理,離合聚散,人之常情,沒有百年相聚的事啊!”

秋田熱淚直流,跪在地下:“弟子不愿與恩師離開,您就給弟子挽發(fā),弟子愿入三清教下。”老仙長搖頭:“不到時候,你先到江湖闖蕩闖蕩去吧,我把門戶告訴你,你師祖是江西龍虎山玄天觀主,清朝四大名劍的三爺,太極八卦庶士張鴻鈞,為師弟兄四個,我排行在末。大師伯莊道勤,二師伯尚道明,三師伯何道源�！惫鹊罓斀o秋田說的很詳細(xì),并把門戶之中的五戒說出,不可犯戒,秋田一一答應(yīng)。老仙長又道:“秋田,你的劍法是我們門戶中的絕藝,今后要守身如玉,我再送給你個物件�！闭f著,把寶劍拿過來,托劍鞘,按碰簧,嗆亮亮一道寒光刺人二目,一汪秋水相仿,老仙長道:“此是轆轤寶劍,當(dāng)年秦王用此劍斬過荊軻。此劍乃五金之鐵精,六合之金英冶煉鍛造而成。斬金斷玉削鋼剁鐵,唯遇錘棍之物要注意,好在你藝已學(xué)成,要善視此寶。你師祖珍藏兩口寶劍,一口贈與你大師伯莊道勤。你師祖要將此劍送給你二師伯尚道明,為師與你二師伯孩童練藝,就在一起,感情最好,我私下里求你二伯父央告師祖把此劍贈給為師,你二伯父慨然應(yīng)允,因此才落在為師手中。此劍雖在我身上多年,我并未傷一個生靈。今將此劍給你,望你好自為之�！薄暗茏釉醺見Z恩師所愛,弟子不要�！薄皩殑﹄m好,終是殺人之利器,出家人舉足不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帶劍何用?為師心意已定,你不必推辭�！鼻锾镞@才把劍收起,問:“師父什么時候走哇?”

“明日早晨,你今晚收拾一下,明晨送行即可�！鼻锾锝o師父行完禮就回家了。自從二老雙雙辭世,就搬在家里居住。稍微休息一下,起來收拾,天光閃亮,來到廟中,谷道爺已經(jīng)飄然遠(yuǎn)揚。秋佩田只有往空一拜。

把家里安置好,秋田這才在南七北六十三省闖蕩江湖。一來是武藝超群,二來是為人忠厚,結(jié)交不少綠林豪俠。在蘇北銅山松棚會上,獻藝簪花,當(dāng)眾賀號,人稱獨占北方笑鰲頭南極昆侖子北俠客。有一年去云南昆明縣的八卦山,才知師弟身為四莊主,因此結(jié)交了李昆等人,來往頻繁。秋田跟李昆的交情很深,又是師兄弟兒,相反跟法禪顯得不很近�；氐角锪终�,就有藍(lán)家寨的藍(lán)田寶、藍(lán)田玉、藍(lán)田璧弟兄三人,頭頂門生帖前來拜師,北俠收留了他們,又收了不少的弟子,潘龍也在內(nèi)。藍(lán)氏弟兄是本地的大財主,拿出錢來給師父起蓋房屋,置辦田產(chǎn),儼然大戶。潘龍要開鏢局,親自到北俠府上來報告,這時秋老俠已經(jīng)八十多歲,閱歷豐富,不叫他干。潘龍一看師父不愿管,才去八卦山拜見師叔法禪。法禪道:“別管你師父,他膽小怕事。

你干去吧,有什么事找我來�！昂贾堇奁饋砹�,潘龍寫了封親筆信,叫兒子潘震把信送往秋林寨。潘震面見秋田秋老俠,跪倒磕頭,”祖父在上,孫兒叩見。“”起來,孩兒,千里迢迢怎么來到塞外呀?“潘震把信拿出來,道:”孫兒奉爹爹之命,有信面呈師祖�！袄蟼b把信接過來一看,問:”孩兒,這是怎么回事?“潘震不敢隱瞞,說出真情。老俠一聽,蠶眉直立,虎目含嗔,道:”你父實為大膽,當(dāng)初開鏢局,老夫不許,他一定要開,到現(xiàn)在為爭漁業(yè),打傷人命,老夫豈是那助紂為虐之人,為虎作倀之輩?把小冤家給我攆了出去!“底下人把潘震給帶出去,潘震狼狼狽狽回到杭州,細(xì)說一遍,潘龍嚇壞了,他萬般無奈又親自來見師父。老俠嚴(yán)厲責(zé)備:”我偌大年紀(jì),不能因為你得罪侯振遠(yuǎn)。我也相信,侯振遠(yuǎn)也不能因為黃燦得罪老夫!再說我們倆又怎能受你們的指使,快回去息和此事!“徒弟來了,雖然沒攆,但也絕對不管!潘龍回去發(fā)愁。白亮進來道:”您別發(fā)愁,秋老爺子請不動,還有和尚老爺子嘛!您寫信我去云南�！斑@才把法禪請來。童海川探掌打法禪,潘龍叫潘震多帶人把和尚送往八卦山。他又馬不停蹄備路費來到秋林寨老俠的家中,進門就跪下哭道:”師父,侯老俠不但親自前來鎮(zhèn)擂,而且邀請一位要在武林中自興門戶的童林,把我?guī)熓咫U些一掌擊死!“秋老俠一聽,心里不痛快啦,我秋田決不給弟子撐腰,你侯振遠(yuǎn)又為什么給弟子撐腰?當(dāng)然我知道這件事起因完全是潘龍不對,你到了杭州也應(yīng)該以長輩的身份,給說和一下,怎么你還邀人打法禪示威?你是打法禪哪,還是打我秋田?我和師弟沒什么感情,可這童林為什么這樣狠毒哪!法禪也七十多歲的人啦,為什么打這么重啊!唉,禍到臨頭須放膽,隱忍避讓也叫人看我秋田軟弱可欺。

老俠是這么想的,可不這么說。只道:“潘龍,你是想讓我去么?”“弟子想請師父去�！薄翱磥磉@就是你對我的孝順?”潘龍知道師父惱了,趕忙跪下道:“只求師父別生氣�！薄捌饋戆�。”秋田把家安置好,帶著大小五個弟子,還有潘龍來到杭州。

到了鏢局當(dāng)然是遠(yuǎn)接近迎,各路英雄相陪,老俠告訴潘龍:“你要叫為師登臺打擂,為師年紀(jì)已高,我只能出頭給你們兩造和解�！睂懞昧诵沤邪琢了腿�。白亮回來說,侯老俠不在,過幾天再去送信,才知道侯老俠太湖要鏢去了。直到回來,才送去第三封信。白亮回來說侯老俠身體不爽。秋老俠一琢磨:這里有事吧?侯振遠(yuǎn)你來跟我姓秋的見個面,也小不了你呀!秋老俠派白亮去打聽,白亮回來報告,侯二俠去常州請苗澤,張子美去揚州請南俠。秋田一聽,再沉得住氣也有些兒火了�！昂钔�啊、侯廷,想不到你年逾八旬如此辦事!你用天罡刀來對我天罡劍,南昆侖來對北昆侖,不但要勝我,而且還氣我。好吧,我接著吧!”后來又一想,我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萬一請司馬空給說合呢?沒想到司馬南俠跑到擂臺底下說合來啦,才發(fā)生今天之事。到現(xiàn)在叫海川一擠,把老俠心里話給擠上來了,連從小到老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拔也惶蛔o潘龍,他侯廷也別袒護黃燦!”

海川聽完,站在擂臺上發(fā)怔�！袄先思夷�的老師是知機子谷老前輩?”

“不錯,童師傅認(rèn)識家?guī)?”“您知道谷老仙長的二師兄三師兄是誰嗎?”

“我二師伯談笑清居無極子尚道明,三師伯愛蓮居士太乙劍客何道源�！薄皢�,您提的這二位仙長,是我童林的授業(yè)恩師,谷道長是我的親師叔哇。”秋老俠一聽:“啊!你是我的師弟呀,這可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rèn)得一家人啦!師弟,是愚兄的不對了。”秋佩雨好度量啊!海川一聽,心想:我該認(rèn)這個哥哥。可他年紀(jì)太大,我年紀(jì)太小哇?有些不敢�，F(xiàn)在一看北俠,笑容可掬,風(fēng)采可親,雙手抱拳,顯著內(nèi)疚于心似的,拋雙鉞于擂臺之上,“哥哥,小弟童林參拜兄長。”說著話行大禮。北俠伸手相攔,南俠過來給北俠行禮:“您是哥哥,小弟稽首。”北俠馬上把南俠抱住:“大弟,這顯得愚兄不通情理啦!”“不對,俗語說:好漢子怕調(diào)個兒,文言講故事欲反諸己!哥哥您沒有錯,小弟錯啦!”北俠搖頭:“不,不,愚兄不對。”海川攔住:“全沒錯!有道是不打不相識,老哥哥不出氣,您就打兄弟我吧�！�

“豈有此理哪!”海川拱手:“秋老哥,對小弟的事您還有不痛快的地方嗎?”

“我與賢弟一天云霧散,結(jié)識賢弟就是愚兄最大的痛快!”“那您跟我哥哥侯振遠(yuǎn)哪?”秋老俠聞聽此言,“唰”的一下,臉上的顏色更變,蠶眉微皺,虎目睜圓:“兩位兄弟莫笑愚兄心地狹窄,腹不能容物,我與侯振遠(yuǎn),不同天地,不共日月,江湖路上,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有他沒我,有我沒他,勢不兩立!”風(fēng)云突變,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