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謙之案:淮南子天文訓(xùn):「道日規(guī),始於一�！雇跄顚O曰:「『日規(guī)』二字與上下文義不相屬,此因上文『故曰規(guī)生矩殺』而誤衍也。宋書律書作『道始於一』,無『日規(guī)』二字�！菇癜竿跽f是也�；茨狭x本老子此章,故下文曰:「一而不生,故分而為陰陽,陰陽合和萬物生。故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褂智f子天地篇「泰初有無無,有無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語本老子一章「無名,天地始」與本章「道生一」之旨。又黃帝內(nèi)經(jīng)太素卷十九知鍼石篇楊上善注曰:「從道生一,謂之樸也;一分為二,謂天地也;從二生三,謂陰陽和氣也;從三以生萬物,分為九野、四時(shí)、日月乃至萬物�！拐Z亦出此。

又案:道生一,一者氣也。莊子知北遊篇曰:「通天下一氣耳,聖人故貴一�！估畹兰冊�:「道生一,虛無生一氣;一生二,一氣判陰陽。」趙志堅(jiān)曰:「一,元?dú)?道之始也,古昔天地萬物同得一氣而有生�！勾筇锴畿幵�:「一二三,古今解者紛紜不一。案淮南天文訓(xùn):『規(guī)生矩殺,衡長權(quán)藏,繩居中央,為四時(shí)根。道日規(guī),始於一,一而不生,故分而為陰陽,陰陽合和而萬物生。故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淮艘砸粸橐粴�,二為陰陽,三為陰陽交通之和也,此說極妥貼�！褂衷�:「案道,理也;一,一氣也;莊周所謂『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是也。二,陰陽也;三,形氣質(zhì)之始也。第十四章曰:『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簧w此三也。意謂道生一氣,一氣分為陰陽,氣化流行於天地之間,形氣質(zhì)具,而後萬物生焉,故曰『三生萬物』�！�

萬物負(fù)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

謙之案:淮南精神訓(xùn)引「萬物背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高誘注:「萬物以背為陰,以腹為陽�！褂譂h書高帝紀(jì)注引作「向陰而負(fù)陽」。又列子天瑞篇:「沖和氣者為人�！固�素卷十九知鍼石篇楊上善注曰:「萬物負(fù)陰抱陽,沖氣以為和,萬物盡從三氣而生,故人之形不離陰陽也�！拐Z皆本此�！副А�,傅本作「袌」;「沖」,范應(yīng)元、高翿作「盅」;「氣」,張嗣成作「炁」。

人之所惡,唯孤、寡、不轂,而王公以為稱。

嚴(yán)可均曰:「不轂」,御注、王弼作「不穀」。魏稼孫曰:「而王公以為稱」,御注「王公」字倒。羅振玉曰:敦煌己本「為稱」作「自名」。

謙之案:傅本作「王侯以自稱也」,范本作「王侯以自謂也」。范曰:「嚴(yán)遵同古本,河上公作『而王公以為稱』,今從古本�！拱唇疋�蘭堂與道藏二嚴(yán)本均作「而王公以名稱」,與范所見不同。勞健曰:「『王公以為稱』,諸唐本河上本皆如此。此作『王公』,乃與『稱』字諧韻,亦如第三十二章『侯』『守』字,第三十九章『王』『貞』、『王』『稱』字,當(dāng)從諸唐本�！拱笍奶票臼且�,公、稱為韻非。

故物或損之而益,或益之而損。

嚴(yán)可均曰:「或益之而損」,御注無「或」字。羅振玉曰:御注本、敦煌本無「或」字。

謙之案:磻溪、樓正、顧歡、彭耜、高翿亦無下「或」字,嚴(yán)遵本無下「或」字及首三字。

人之所教,我亦教之:

羅振玉曰:御注本、敦煌本均作「亦我義教之」。

謙之案:邢玄、磻溪、樓正、彭耜、趙、高與敦本同。室町本作「人之所教,我亦教人」。孫盛老子疑問反訊引「亦」下有「以」字。傅本「人之所教我,亦我之所教人」,范本「亦」上有「而」字。范云:「王弼、嚴(yán)遵同古本,河上公作『人之所教,亦我義教之』�！拱竾�(yán)本今作「人之所教,亦我教之」,與范所見不同。諸王本、廣明本同此石。

強(qiáng)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

謙之案:敦煌本「強(qiáng)」作「彊」,「教父」作「學(xué)父」,傅、范本同。

范應(yīng)元曰:音辯云:「古本作『學(xué)父』,河上公作『教父』�！拱瓷袝�「惟斅學(xué)半」,古本並作「學(xué)」字,則「學(xué)」宜音「斅」,亦教也,義同。父,始也。今並從古本。

馬敘倫曰:范、羅卷及弘明集六釋慧通駁顧道士夷夏論引並作「學(xué)父」。成疏曰:「將為學(xué)道之先,父亦本也�！故浅梢嘧鳌笇W(xué)父」。成疏引顧歡曰:「其斅學(xué)之本父也�！箘t顧本作「斅」,「學(xué)」為「斅」省。說文曰:「斅,覺悟也。」各本作「教父」。

謙之案:「教父」即學(xué)父,猶今言師傳。方言六:「凡尊老,南楚謂之父�！埂笇ⅰ棺峙c莊子德充符「丘將以為師」之「將」義合。

【音韻】此章江氏韻讀無韻。

右景龍碑七十三字,敦煌本、河、王本同,傅本七十九字,范本八十字。河上本題「道化第四十二」,王本題「四十二章」,范本題「道生一章第四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