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企者不久,

嚴(yán)可均曰:御注、河上作「跂者不立」,王弼作「企者不立」。

羅振玉曰:「企」,釋文:「河上作『豉』。」案「豉」殆「跂」字之訛。御注、廣明二本亦作「跂」。廣明本此上有「喘者不久」句。

吳雲(yún)二百蘭亭齋金石記校廣明本云:諸本皆無(wú)「喘者不久」四字。

魏稼孫曰:此幢存字無(wú)幾,中惟「喘者不文」句(謙之案「文」字為「久」字之誤),為今世所傳板本及他石刻所無(wú)。

謙之案:館本、遂州本全句正作「喘者不久」�！复�」,說(shuō)文云:「疾息也。」又「企」與「跂」古通用。莊子秋水篇「掇而不跂」,釋文:「跂,一作企�！垢�桑楚「人見(jiàn)其跂」,古鈔卷子本作「企」。又文選江賦李善注:「企與跂同�！故呛由媳咀鳌岗枴�,即「企」也。漢書(shū)高帝紀(jì)顏?zhàn)⒃?「企謂舉足而竦身�！褂衿�:「跂,〈足虛〉豉切。有跂踵國(guó),其人行,腳跟不著地�！棺至�:「企,舉踵也。」二字義亦同。

{大于}者不行,

嚴(yán)可均曰:「夅者」,各本作「〈足{大于}〉者」。按當(dāng)是「夅者」。

魏稼孫曰:「{大于}者」,「{大于}」原刻偏右,疑是「〈足{大于}〉」字失刻左半。嚴(yán)作「 」,謂當(dāng)是「夅」,甚誤。

謙之案:「 」與「跨」同。玉篇夂部出「 」字:口化、口瓦二切,跨步也,與跨同�！拐f(shuō)文「跨,渡也」,段玉裁曰:「謂大其兩股間,以有所越也�！褂质翌�本上二句作「跂者不立,跂者不行」,「跂」字重,有誤。

自見(jiàn)不明,自是不彰,自伐無(wú)功,自矜不長(zhǎng)。

嚴(yán)可均曰:河上、王弼「自見(jiàn)」下有「者」字,下四句皆然。

魏稼孫曰:御注「見(jiàn)」下有「者」字,下三句無(wú)。

謙之案:文選奏彈王源文注引無(wú)二「者」字。又館本、遂州本「自伐」作「自饒」。

其在道,曰餘食贅行,

嚴(yán)可均曰:「其在道」,王弼作「其在道也」,御注、河上作「其於道也」。

謙之案:「贅」字,館本、遂州本作「餟」,非。方言十二:「餟,餽也�！棺至�:「餟,以酒沃也,祭也。」「餟行」無(wú)義,蓋音近而誤。

王道曰:「行」當(dāng)作「形」�！纲樞巍�,形之附贅者,駢拇之類(lèi)。

易順鼎曰:「行」疑通作「形」,「贅形」即王注所云「肬贅」。肬贅可言形,不可言行也。列子湯問(wèn)篇「太形、王屋二山」,張湛注:「形當(dāng)作行。」是古書(shū)「行」「形」固有通用者。

莊錫昌曰:按唐李約道德真經(jīng)新注:「如食之殘,如形之剩肉也。」宋林希逸道德真經(jīng)口義曰:「食之餘棄,形之贅疣,人必惡之�！顾侮惥霸�道德真經(jīng)藏室纂微篇:「猶棄餘之食,適使人惡;附贅之形,適使人醜�！故侨龝�(shū)皆以「行」為「形」。

謙之案:「行」讀作「形」,是也。莊子駢拇篇:「附贅縣疣,出乎形哉?而侈於性�！埂纲槨�,廣雅云:「疣也�！贯屆�云「橫生一肉,屬著體也。一云瘤結(jié)也�！埂缚h」字,一切經(jīng)音義二十、文選陳孔彰為袁紹檄豫州文注並引作「懸」。附贅懸疣出乎形,故曰贅形。「贅行」當(dāng)讀作「贅形」,古字通。

高亨曰:余疑「行」當(dāng)作「衣」,古文「衣」作 ,「行」作 ,形近而訛。法言問(wèn)道篇「智用不用,益不益則不贅虧矣」,司馬光注:「有餘曰贅,不足曰虧�！故琴樢囵N也。餘食、贅衣猶言餘食、餘衣。食有餘則飢者惡之,衣有餘則寒者惡之,故曰「物或惡之」,此今諺所謂「一家飽煖千家怨」也。

謙之案:高說(shuō)甚辨,但改字解經(jīng),難以使人致信,且以「贅衣」連文,非即餘衣義。廣韻霽部「贅」下云:「贅衣,官名也�！蛊洳豢膳c「餘食」對(duì)文也甚明。

物或有惡之,故有道不處。

嚴(yán)可均曰:「物或有惡之」,各本無(wú)「有」字�！腹视械啦惶帯�,御注、王弼「道」下有「者」字,河上有「者」字,句末有「也」字。

謙之案:「或」下「有」字,各本無(wú)。館本、遂州本「有」下無(wú)「或」字。廣雅釋詁一:「或,有也。」知「或」、「有」古通,其中必有一字衍,疑此「有」字乃「醜」字一音之轉(zhuǎn)。夏竦古文四聲韻卷五引古老子有「醜」字,作 。又案司馬光注:「是皆外競(jìng)而內(nèi)亡者也。如棄餘之食,適使人惡;附贅之形,適使人醜。」「醜」「惡」對(duì)。疑司馬所見(jiàn)本正作「物或醜惡之」為句。

【音韻】此章江氏韻讀:行、明、彰、功、長(zhǎng)、行韻(陽(yáng)、東通韻,功協(xié)音光),惡、處韻(魚(yú)部,處,去聲)。姚文田同,鄧廷楨未及「功」字。案行、明、彰、長(zhǎng),陽(yáng)部,功,東部,此陽(yáng)、東通韻。

右景龍碑本四十二字,館本注云「卅一字」,按卅乃 之誤。河上本、傅本四十八字,王、范本四十七字。河上題「苦恩第二十四」,王本題「二十四章」,范本題「跂者不立章第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