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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宗十三祖的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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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xiàn)在遵奉的凈宗十三祖,是經(jīng)宋元明的逐漸推選而形成的。凈宗立祖之說始于宋代,南宋宗曉法師(1151一1214年)立蓮社六祖(未立宗)。以慧遠為蓮社始祖,善導、法照、少康、省常、宗賾五人繼之。云:“蓮社之立,既以遠公為始祖……繼此道者乃有五師,一曰善導師,二曰法照師,三曰少康師,四曰省常師、五曰宗賾師、是五師者,莫不仰體佛慈,大啟度門,異世同轍,皆眾良導。”

  爾后,宋代的志磐法師在《佛祖統(tǒng)記》中,除專敘天臺宗以外,兼及禪宗、華嚴、法相、密宗、律宗五宗。凈土不立宗而以慧遠、善導、承遠、法照、少康、延壽、省常為蓮社七祖。宗曉、志磐同是夭臺宗的學者,宗曉立蓮社六祖,志磐立七祖(志磐在宗曉的排名基礎上,略有刪增,刪除宗賾,增加承遠與永明延壽,后人排列大致依志磐所述),這種排名只是為凈土教提供師法楷模而已。當時還沒有凈土宗的稱謂。

  元朝東林寺普度法師,因為當時白蓮教假借佛教別有作用,于是撰《蓮宗寶鑒》十卷,又著《廬山復教集》一卷,而自稱白蓮宗,但是卻無定祖之說,僅在他的奏文上敘及宋高宗時子元禪師提倡念佛,撰有白蓮懺法,并入內(nèi)庭講念佛大旨。自此以后,凈土宗這個名稱才得以通行,而定祖之說尚未確定。

  到了清朝中葉,才將宗曉、志磐的蓮社七祖和凈土宗的名稱相提并論,增加了明代的蓮池大師為八祖。清道光間,悟開法師增推蕅益大師為九祖,省庵大師為十祖,徹悟大師為十一祖。民國年間,印光大師又改推截流大師為十祖,省庵大師、徹悟大師遞降為十一祖、十二祖。印光大師往生后,四眾弟子加推其為十三祖。這樣,凈宗十三祖的譜系方告圓成。

凈宗祖師稱謂排列依次如下:

  凈宗初祖廬山東林慧遠大師、凈宗二祖長安光明善導大師、凈宗三祖南岳般舟承遠大師、凈宗四祖五臺竹林法照大師、凈宗五祖新定烏龍少康大師、凈宗六祖杭州永明延壽大師、凈宗七祖杭州昭慶省常大師、凈宗八祖杭州云棲蓮池大師、凈宗九祖北天目靈峰蕅益大師、凈宗十祖虞山普仁截流大師、凈宗十一祖杭州梵天省庵大師、凈宗十二祖紅螺資福徹悟大師、凈宗十三祖蘇州靈巖印光大師

  日本人也有一個凈宗譜系排列,所謂三國七祖。印度有二位祖師:龍樹菩薩(公元2一3世紀)、天親菩薩(公元4一5世紀),中國有三位祖師,曇鸞大師(公元476一542年)、道綽大師(公元562一645年)、善導大師(公元613一681年),日本有二位祖師,源信大師(公元942一1017年),法然上人(公元1133一1212年),日人以為:凡凈宗安心血脈,佛世尊傳諸龍樹,祖祖相承,心心相續(xù),以至今日,無有毫差。

  我國隋唐時所列凈土教祖師,常以慧遠、曇鸞、道綽、善導四大師并列。曇鸞、道綽二大師,對凈宗根本理念的建構,有著不可磨滅的功績,且專修凈業(yè),志求往生,屬于“功德高盛”之列,然而,在現(xiàn)在凈宗所列十三祖之中,并無他們的地位,這亦屬一樁費解的公案,許多凈宗學人都存有這一疑竇,并試圖找尋一些原由。有的認為,曇鸞、道綽二大師的著作久已散佚,只是本世紀初楊仁山居士才從日本請回漢土。然而,如果以是否有凈宗著作為衡量凈宗祖師資格的話,這種說法似難成立,F(xiàn)今十三祖中,亦有不少未有著述的,如承遠、少康、省常三大師即是,或著述少份亦有多位,如法照、截流、省庵、徹悟等。印光大師曾就此質(zhì)詢答復云:“徹祖省祖之少著作,亦各人之心愿耳。其道德之憂劣,固不以著作之多少為定。古今有法身示現(xiàn),但少數(shù)言句,無所著作者,多多也。何得在此處生疑。須知吾人欲了生死,實在不多。只一真信切愿,念佛求生西方足矣。縱饒讀盡大藏,亦不過為成就此事而已。”可見,從曇鸞、道綽二大師著述之失而復得來揣忖原由,似不能成立。

  印順法師對此亦有一說,云:“四明石芝曉法師,為一天臺宗學者,雖弘揚凈土,與曇鸞、道綽不同。曇鸞與道綽,判易行與難行、凈土與圣道二門。以為念佛往生,持戒與犯戒,定心與散心,愚癡與智慧,并承佛悲愿而生。易言之,但須念佛,即得往生,犯戒等根機不在簡別之列也。凈土與圣道之判,即信愿往生與戒定慧——圣道之別。故其弊,不重戒定慧之圣道,而以往生為純由佛力。善導承其余緒,所作《觀經(jīng)四帖疏》,即有此意。日本學者唐代來華,傳承此善導之法流,乃演出棄髦戒法,甚至專憑信愿,不重持名(蓋以持名而至一心不亂,即由念佛而得三昧,等法圣道之真宗)。楊仁山老居士,曾專書以彈真宗,即于善導之說,致其微詞。日人每謂念佛有慧遠流、有善導流,然在中國,宋元明以來,漸融此二流,即不廢圣道而特重信愿持名。于曇鸞、道綽等之極端說法,不加尊重。石芝曉法師雙取慧遠與善導,不取曇鸞與道綽,殆有此意乎?”

  印順法師這一分析頗有見地。宋代宗曉法師以天臺理念而作的揀擇,實則代表著中國佛界對凈宗的一般看法,自古以來,中國的佛教行人,受儒道思想的浸潤,得大乘各宗派的陶冶,因而自信自肯之心頗為隆盛,這種心態(tài)與大乘佛教深層理念相契。凈宗的弘傳便以融會他宗,自力他力并重較受歡迎,而舍圣道專歸凈土的觀念,尤其不重戒律,專依信心得救的說法,難以得到廣泛的認同。

  在這種文化背景下,唐代慧日法師(慈憨三藏)的融通各宗會歸凈土的主張,對中華佛教影響甚巨,宋元明清各代的凈宗大德及各宗諸師的歸凈,莫不受其影響。以致后人有對未將慧日列為凈宗祖師打抱不平之聲音。如日僧小野玄妙寫道:“然我慈憨三藏,為偉大之凈土祖師,而后世一部分凈土教徒,舉曇鸞、道綽、善導、懷感、少康五人,稱為支那凈土五祖而不列慈憨三藏之名,蓋以同一凈土宗,而慈憨三藏之凈土教,與善導一流之凈土教不相容耳。”這種觀點亦屬以凡夫知見強作判言,故而,這種呼聲響應者寥寥;廴辗◣煹膬敉林鲝堧m然頗具獨創(chuàng)性,亦能適應中土行人的文化心理與根機,然以“道盛德隆”的祖師標準來衡量,尚遜一籌。

  至于曇鸞、道綽二大師的歷史懸案,余以為:鑒于曇鸞、道綽、善導三大師有一明顯的傳承脈絡,故取集大成者——善導大師為代表,列為二祖,與慧遠大師交相輝映,一則自力與他力并重;一則突顯他力本愿。這兩大凈宗參照坐標,提供中國凈業(yè)行人更廣闊的選擇空間。春蘭秋菊,各擅其美,只有應機之差異,并無實質(zhì)之高下。

  凈宗祖師的成立,表證古印度凈土教在中國化的過程中,尋找扎根點,融匯異質(zhì)文化,進而卓然獨立的演進過程。初期的凈宗大德大多精通老莊與儒學,如道安、慧遠、支道林、劉遺民等。凈土宗在華夏大地的開花結果,表明凈宗自身的深邃生命力與中華文化的開放胸襟。中華文化為凈宗提供了生長的沃土,凈土宗提升中國文化的層次,二者并行不悖,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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