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脫之道講記 c3 涅槃之深究 二 身心轉(zhuǎn)依之涅槃

　　(二)身心轉(zhuǎn)依之涅槃:

　　轉(zhuǎn)依即涅槃,表示身心起了轉(zhuǎn)化,轉(zhuǎn)化為超一般的�！敢馈�,有二種(1)心所依止,名為「染凈依」。依心的雜染,所以有生死;依心的清凈,所以得涅槃。在大乘的唯識學中,特重于這一說明。”

　　大乘法有三系,談到解脫,其中唯識與真常兩系談的是轉(zhuǎn)依,各自理論內(nèi)容有所不同,就在這里。唯識學重要的理論是依我們的心而轉(zhuǎn)依的,從污染轉(zhuǎn)化到清凈,就是從心識心靈上從染到凈的轉(zhuǎn)依來下功夫,叫依心所的轉(zhuǎn)依。

　　“(2)法性(空性)是所依止,名為「迷悟依」。法性是究竟的真性,迷了它,幻現(xiàn)為雜染的生死;如悟了,即顯出法性的清凈德性,就名為涅槃�！�

　　真常系是站在法性(空性)的轉(zhuǎn)依上:空性是本來清凈的,眾生由于迷惑而不了解空性的真相;如果悟了,即顯出法性的本來清凈德行,名為涅槃。也就是說,眾生本來清凈,一念無明而起雜染的生死。如果悟到本來清凈的法性,就名為涅槃。真常系的理論是在法性空性上從迷到悟的轉(zhuǎn)依;而唯識是從心境上從染到凈,要注意這個差別。這樣大家就明白了,大乘各派體系(除中觀外)思想的歸屬及理論的建立,其實沒有離開這兩種轉(zhuǎn)依的內(nèi)容。

　　“從心依或從法性依的轉(zhuǎn)化中,去表顯涅槃的德用,是大乘有宗的特色�！�

　　注意聽,什么是大乘有宗?如果把大乘分成三系,中觀是性空唯名,唯識是虛妄唯識,真常是如來藏清凈心。中觀屬于空宗,唯識及真常屬于有宗。怎樣抉擇有宗與空宗?不管講有講空,最后歸于有的, 就是有宗;不管講有講空,最后歸于空的,就是空宗。唯識也講有講空,也講到空性是圓成實性,但最后認為圓成實性是實有的,所以屬于有宗。中觀承認一切法的如幻有,但歸于一切法空,因為有是如幻的有而非實,所以是空,雖講有而歸于空,所以中觀還是歸于空宗。真常就不用講了,一定要根據(jù)一個真心如來藏佛性,才能緣起一切萬法,所以本來就在有宗里面。注意喔,導師點出前面的染凈依及迷悟依是對有宗來講的,唯識是染凈依;真常系的如來藏思想認為本來是清凈的,本來有佛性,一切眾生皆有佛性,只是迷惑了,只要把迷破掉,悟了就又恢復(fù)本來嘛,所以叫迷悟依,這是有宗的特色。大乘佛法這二宗的主題基本就在這里。

　　“(1)以染凈依說轉(zhuǎn):染與凈,都以心為依止。這個所依心,唯識學中名為阿賴耶識,即心識活動的最細微部分;最深細的阿賴耶識,成為生死與涅槃的樞紐。由于心中有不凈種子,種子生現(xiàn)行,現(xiàn)行又熏種子,故才能流轉(zhuǎn)于苦海中�！�

　　這個重點就是唯識的思想,講八識其實不是有八個識,是這個識本身有八種不同的功能作用。這個阿賴耶識最深細的部分又像倉庫一樣,能儲藏一切種子,所以阿賴耶識即成為生死與涅槃的樞紐。唯識學要建立阿賴耶識的目的,是要讓我們明白所謂的生死輪回,這一生到下一生之間是什么來產(chǎn)生功能作用的。如果這一生與下一生沒有相依相緣的關(guān)系,那就不能成為輪回。佛法既然講無我,沒有一個本性本體,那么是什么從這一生轉(zhuǎn)到那一生呢?要建立輪回的思想就很困難。所以唯識為了建立生死輪回的作用,最后認為問題就在無我,無我怎么辦?他認為意識深染的部分就是阿賴耶識,它可以生現(xiàn)行,又可以熏現(xiàn)行成種子。從種子生現(xiàn)行及現(xiàn)行熏種子的作用就可以完成輪回的功能了。利用這個機會了解一下唯識學的根本理論及思想,否則我們就不清楚唯識要建立阿賴耶識的意義。

　　“好在心的深處,還有清凈的種子,要求得解脫,就要設(shè)法把心中深藏的清凈種子,使它顯現(xiàn)出來。如信三寶,聽法,誦經(jīng),持戒等,即是開始轉(zhuǎn)化。依佛法作不斷的熏習,漸使雜染的力能減低,清凈的功能增強,發(fā)展為強大的清凈潛力�！�

　　唯識學的重點理論就在這里:我們的阿賴耶識里面不完全是雜染的種子,其中還有清凈的種子。但唯識學還有另外一派理論,認為一切都是虛妄雜染的,清凈的識種子是現(xiàn)在新的熏習而產(chǎn)生的。這就是 新熏說與本有說兩派的爭論。導師在這里說的是本有清凈的種子。

　　“一向為雜染所依的雜染心,現(xiàn)在轉(zhuǎn)化為清凈法的所依,就叫做轉(zhuǎn)依(究竟轉(zhuǎn)依在佛位)�！�

　　有人說成佛才是究竟的轉(zhuǎn)依,還沒有成佛前有十地,一地一地的境界不同,轉(zhuǎn)依的是部分而不是全部。所以破一分,轉(zhuǎn)依一分,即破一分無明證一分法身,逐步清凈,最后就成佛了,最后的轉(zhuǎn)依是成佛,才能完全清凈。

　　“雜染的阿賴耶識是虛妄分別的,而究竟轉(zhuǎn)依的清凈心,轉(zhuǎn)識成智,是無分別的。具足一切功德的佛涅槃,徹證無我,沒有分別,所以從對立矛盾等而來的一切的痛苦,成為過去�！�

　　從這里就知道唯識學其實就是這幾個重點。把握住這個重點的根本理念,將來去看唯識學的書,不管是導師著作《攝大乘論》、《唯識學探源》或唯識學本身的《唯識三十誦》、《二十誦》等,就不會被搞糊涂了。其中名相好像很繁復(fù),其實都沒有離開這些主題,只要把握住這個,很快就會理解唯識是站在什么立場在講了。明白唯識的染凈依與真常的迷悟依,對佛法的一些疑問都會迎刃而解�，F(xiàn)在為何會被搞得糊里糊涂?就是不明白很多宗派不同內(nèi)容是如何建立的,不清楚大乘有宗所謂的迷悟及染凈。當然空宗的理論就不是這樣的,但是對這些差別,又有多少人能抉擇清楚?我們?yōu)楹?a href="/remen/xuefo.html" class="keylink" target="_blank">學佛那么辛苦?有的認為是這樣,有的認為應(yīng)該是那樣,其實我們的體證都不夠深刻,對法的結(jié)構(gòu)也不了解,所以只有信仰的份,根本沒有抉擇的能力。最后只好歸于信仰而不能自證,問題就在這里。只有把這些都理解清楚了,才能正確抉擇對我們最有益的法門,這個很重要!

　　“(2)以迷悟依說轉(zhuǎn):「依」,指法性而說,或名真如。真是非假,如是不二的,這就是一切法空性,事事物物的實相。眾生為何輪回生死?即因不悟法性,顛倒妄執(zhí),造業(yè)受苦。”

　　一切萬法(包括身心)都是遷流不息剎那不住的,萬事萬物本自寂滅的法性叫空性或真如法性。眾生無法體悟到一切法的真實相,所以執(zhí)一切法為實在,這就是顛倒妄執(zhí),因而產(chǎn)生染著貪愛才造業(yè)受苦。

　　“一般人覺得,生死流轉(zhuǎn)中,有個真常本凈的自我,迷的是我,悟了解脫了,也還是這個我�！�

　　這個地方我們就要注意了:我們活在一切法的現(xiàn)象中,尤其對自己在生死輪回中的身心作用總感到有一個真常不變本來清凈的自我,迷的時候是這個“我”;悟道解脫了,也還是這個“我”。

　　“現(xiàn)在說:眾生雖迷了,而常住真性,不變不失。照「楞伽經(jīng)」說:由于「眾生畏無我」;為了「攝引計我外道」,所以方便說有如來藏。這對于怖畏空無我,怖畏涅槃的,就容易信受了。”

　　什么叫真性?真性的解釋應(yīng)是諸法空性的真實相,即法性空寂。但為了攝受上述執(zhí)著“我”的眾生,所以產(chǎn)生了迷悟依轉(zhuǎn)的大乘真常系理論:認為眾生本來具有一個真常不變本來清凈的真我,只是因迷惑顛倒執(zhí)著了,才流轉(zhuǎn)在生死輪回中。盡管迷惑顛倒,本來有的真常本性是不會失去的,一旦悟到本來的清凈佛性就解脫了。大乘佛法的真常系理論闡揚的是如來藏思想、本具佛性、本來清凈心。其實,《楞伽經(jīng)》對于如來藏的解釋是:外道的思想都執(zhí)著在有一個實在的真我或靈魂,佛陀開示說一切法無常無我,外道聽后恐懼害怕無我而排斥不能信受。為引導攝受這些怖畏空無我涅槃的外道來學習信受佛法,所以方便說有真我如來藏。外道認為我們有一個真我如來藏,也是真如不變的,看起來佛法也講有我。這樣,恐懼無我的眾生及外道就會信受,這叫方便說。注意!佛法中雖然普遍講如來藏、佛性、真我、清凈的常住真如,這是真常系的說法,但也只是對恐懼排斥無我的眾生及外道的不得已的方便說。

　　“中國佛教界,特重這一方面的宏揚。但是,若忽略了佛說如來藏的意趣,就不免類似外道的神我了�！�

　　這一點大家更要注意!無我是佛法的根本,是與外道不共的特質(zhì),這個特質(zhì)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改變。后期的如來藏思想說有“真我、佛性、真如不變”,那只是對恐懼無我的眾生及外道的方便說,這點千萬不可忘卻!否則會與外道的“神我”相混淆而失去佛法的真意!如果知道這是方便說,我們就不會執(zhí)著,就不會與外道一樣看法了。

　　“其實,如來藏即是法空性的別名。必須通達「無我如來之藏」,才能離煩惱而解脫�！�

　　如來藏其實是法空性的別名,如來藏就是空,就是在講空性,要離卻煩惱而解脫,必須通達“無我”的如來之藏!如果站在真正的法性上解釋迷悟依的內(nèi)涵應(yīng)是:法性本自空寂,本來清凈(這個“本來”不是現(xiàn)在的過去,而是萬法的當下)。眾生由于無明不知道法性本來空寂清凈,所以“迷”惑于萬法,以為是實在的,因而顛倒執(zhí)著造業(yè),產(chǎn)生雜染的生死流轉(zhuǎn);一旦“悟”到了法性空寂,悟到一切法的真相是本自空寂清凈的,當下就是悟道的解脫自在。所以“迷”與“悟”的依轉(zhuǎn),應(yīng)該真正站在法性的立場來看:法性是本來清凈的,由于眾生不知道法性清凈,以為有一個實在的“我”而產(chǎn)生染著,這就是“迷”;現(xiàn)在明白了真相,超越了顛倒,體悟到法性空寂,這就是“悟”。所以真正的從迷到悟應(yīng)站在法性上來說,直接契入的就是法性空寂,體悟真相而解脫。

　　大家注意:佛法有的經(jīng)典是站在染凈的心性上來講;有的是站在法性的迷悟上來講的。依據(jù)唯識的染凈觀念,認為人間是污染的,我們的心靈被染著了,要慢慢去掉這些染著而恢復(fù)清凈——有污穢可去,有煩惱可斷。如果從法性上來談,法性是本自清凈的,能直接契入法性而悟到法性本自清凈或本自寂滅,本來就清凈,還要去掉什么污染?修行的方法就不一樣了,要注意。比如說在聲聞佛教里,我們有煩惱顛倒執(zhí)著,所以要修行去掉這些東西,要“斷煩惱,證菩提;斷生死,入涅槃”,把生死、涅槃及煩惱、菩提分成兩回事。然而大乘佛法講的是直接契入空性,空性的本身當下即是寂滅,如果體會到法性本自清凈本自寂滅,還有什么需要去掉?不一樣喔!所以大乘有大乘的特色,苦集滅道的四諦,根本佛法聲聞法重的是“苦與集”,然后要修行來消滅苦集而進入寂滅。而大乘法重的是滅與道,直接契入法性空寂,直接從滅的部分去體證法性空寂,不需要慢慢去除污染,方法就不一樣。這就是著重處不同,大小乘方法上各有偏重,但在根本上即法性上是相同的,大家要注意!剛開始學佛都說“有煩惱可斷,有生死可離”。如果體會到法性的部分,那就煩惱與生死皆不可得,因體證的方法有所不同故。但所體證的涅槃空性法性都是一樣的,只是大乘著重直下的體證方法。所以有染凈是從心靈的現(xiàn)象來看,有迷悟是從法性上來看,角度不同,大家要注意。

　　“﹝結(jié) 說﹞生死這個大問題,全由我執(zhí)而來,所以要了生死,必須空去我見。無我才能不相障礙,達到究竟的涅槃。凡圣的分別,就在執(zhí)我與無我�！�

　　佛法的特質(zhì)從這幾句話就彰顯出來了:佛法的特質(zhì)在于無我,所有外道都執(zhí)著有一個我,所以再怎么修都不可能解脫,了不起得升天的福報,與解脫不相干。眾生執(zhí)著有一個實在的實有感即自性見我執(zhí),佛法要破的就是這個我執(zhí),我執(zhí)不破,就不了解寂滅法性即本來面目。所以凡圣的真正差別就在于,凡夫執(zhí)著有我,而圣者體證到無我,這是根本處。我們在看佛經(jīng),研究佛法佛理時要注意,經(jīng)論中說無我、法空性的,那是究竟了義說;說有我的,那是方便有余說,而不是究竟的。一定要明白這個根本,否則就分辨不清究竟了義與方便。隨順眾生的習性,當然希望有我,講無我會害怕的。但如果因我們喜歡而一直執(zhí)著在這樣的觀念中跳脫不出來,那就永遠不可能破我執(zhí)而解脫了,這一點要注意。

　　“涅槃的見地,如苦痛的消散,無分別,無分量,寂靜,平等,這在大小乘中,都是一樣的,都是從無我觀中,消除個我的對立�！�

　　所謂涅槃,就是一切痛苦煩惱貪嗔癡的消散止息,不再起差別對立的分別,也不會執(zhí)著實有的數(shù)量,達到的是寂靜平等。大小乘都是在無我觀中消除個我的對立。所以只要還有我的實有感的執(zhí)著,就不可能體證涅槃,那就一定是在差別對立的意識分別中,一定要明白!

　　“涅槃,不是說明的,不是想象的。要覺證他,實現(xiàn)永恒平等與自由,必須從實踐中,透過無我的深慧去得來�！�

　　我們說這些法是要讓大家明白,痛苦煩惱是從哪里來的?如何達到真正的解脫平等自在即所謂涅槃的境界?這里點出一個重點:一定要透過實踐去體證無我,要開發(fā)般若的深慧,才能親證涅槃。聽法不僅僅是理論,還要進行深觀,在生命中去體證真正的無我,以消除一切染著而真正體證所謂的涅槃寂靜。我們就快辦禪修了,其實禪修時就要指導大家怎樣在生活身心中去深觀,了解什么叫無我,什么叫涅槃寂滅的空性。就是希望透過觀照的方法去體證,這不是說只是上課聽聽法義就可以了解的。如果有這樣的人當然很好,那是利根;但如果沒法聽聽就明白了,我們還是要學學觀照用功體證的方法,這樣在理上及事上都能相依相緣來體證實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