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無關(guān)年資的非時通達

　　第十七、無關(guān)年資的非時通達

　　有一次，尊者阿難隨侍佛陀來到憍賞彌城游化，住在城郊的瞿私多園。

　　這天一早，尊者阿難準備進城乞食，看看時候還早，就繞道前往附近一處普行派外道駐留的園林。

　　到了外道駐留的園林，尊者阿難與眾外道們問訊行禮，一番客套后坐定，尊者阿難聽到其中一位外道這樣說：

　　「任何人，只要能保持十二年清凈的梵行，就可以稱為漏盡涅槃的修行人了�！�

　　尊者阿難不喜歡這樣的說法，但又不確定到底錯在哪里，無法提出反駁，只好保持沉默，心想佛陀一定知道，回去再問佛陀好了。于是，尊者阿難離開了他們，自己進城乞食去了。

　　乞食回來，用餐過后，尊者阿難就去見佛陀，將早上聽到的論點，向佛陀報告，然后提出他的疑問：

　　「世尊！在您的教法與戒律中，可以單依出家修學時間，來認定他是漏盡涅槃的比丘嗎？」

　　「阿難！在我們的教法與戒律中，單依出家修學時間，是不能認定漏盡涅槃與否的。阿難！有七個通往漏盡涅槃的修行次第，我自己清楚地知道，不只是知道，而且親身體證，然后也這樣教導他人。哪七個呢？那就是信、慚、愧、多聞、精進、念、慧。

　　阿難！有的比丘，在滿十二年間梵行清凈，成就這七個修道次第而漏盡解脫，有的二十四年，有的三十六年，有的四十八年不等。」

　　按語：

　　一、本則故事取材自《增支部第七集第四○經(jīng)》。

　　二、憍賞彌，漢譯《阿含經(jīng)》中多作「拘睒彌」，為佛陀時代印度恒河中游支提國（另一說為婆磋國）的首府。瞿私多園，漢譯《阿含經(jīng)》中多作「瞿師羅園」。「瞿師羅」是一位富家長者的名字，他捐獻了一片位于拘睒彌城東南方郊外的園林，并在該園中蓋了一座完善的精舍，專供佛陀及比丘眾們居住，此座精舍即稱為瞿師羅園。（參考《大唐西域記》〈憍賞彌國〉）

　　三、普行派外道，原譯文為「外道普行者」。「普行者」也譯為「游行者」、「遍歷者」。古代印度婆羅門將人的一生，依年齡與責任分成四個時期︰學生期、家長期、林棲期、游行期。處于游行期的婆羅門，遠離世俗，居無定所，四處游歷，故稱游行者。佛陀時代，婆羅門以外的修行者眾，除了佛陀以外著名的宗教領(lǐng)袖有六位，稱為「六師外道」，他們多仿照傳統(tǒng)婆羅門教游行期的無家（出家）方式生活，所以也都稱為「游行者」，但為了與婆羅門的「游行者」有所區(qū)隔，多稱為「沙門」。佛典中所說的「游行者」，都指這類之出家者。佛陀或佛弟子原亦稱為「沙門」、「游行者」，后來為了與外道出家有所區(qū)別，而稱為「比丘」（參考《中華佛教百科全書》〈游行〉條）。另，「六師外道」中的末伽梨拘舍梨，末伽梨為其姓，意思是「常行」或「普行」，所以推斷譯文所說的「外道普行者」，也可能是指末伽梨這一派的修行者。（參考《中華佛教百科全書》〈末伽梨拘舍梨〉）

　　四、《增壹阿含第三○品第三經(jīng)》描述一位證得須陀洹果位，但不會神通的尊者君頭波漢，是一群僧眾的上座，而證入阿羅漢果，且具足神通能力的尊者均頭，只是一位下座沙彌。論上座與下座，是僧團中的倫理，依律典，這是取決于出家年資的：出家年資九年以下的，稱為下座，十至十九年的，稱為中座，二十至四十九年的，稱為上座，超過五十年，德高望重的，稱為長老（耆舊長宿）（《毗尼母經(jīng)》第六卷）。尊者均頭沙彌，《須摩提女經(jīng)》說他是年紀最小的沙彌，只有七歲（最少沙彌，名字均頭，年始三四）。這是解脫證果，可以與出家年資無關(guān)的另一個例證。不過，證果歸證果，僧團中的倫理，還是依出家年資來論的。

　　五、梵行的最初意義，應當是指與梵天德行相應的行為要求。梵天有什么特德呢？一是沒有男女兩性的欲望與性行為，二是慈悲，如慈、悲、喜、舍四無量心，也稱為四梵住、四梵行。非婆羅門的出家修行者，當然不會以生梵天為志，所以梵行的內(nèi)涵，當指清凈無暇的德行。

　　六、故事末段，從譯文來看，含意不太明確。其中，佛陀所說的十二年、二十四年、三十六年、四十八年，想必只是響應外道十二年說的數(shù)目而已，不會是至少要十二年才能有成就，因為尊者舍利弗，經(jīng)佛陀半個月的教導，就證得解脫了（參考故事第七八〈舍利弗的得解脫〉）。另外，故事中佛陀也曾明確地說，佛法修學的成就，不是看修學的年資（時間），而是看解脫的實質(zhì)內(nèi)涵完成與否，如信、慚、愧、多聞、精進、念、慧等七者。也就是說，成就解脫并沒有時間表，什么時候具足了，就什么時候證入，《雜阿含第五五○經(jīng)》、《雜阿含第五五四經(jīng)》說的「非時通達」，就是這個意思（參考印順法師著《佛法概論》〈第十三章〉）。所以，雖然漢譯《阿含經(jīng)》沒有這則故事，但「無關(guān)年資」的教說，是一致的。

　　七、信、慚、愧、多聞、精進、念、慧等七個通往漏盡涅槃的修行次第，并不是佛陀固定的說法，如《增支部第七集第三九經(jīng)》就不是這樣說的。這種不同，是佛陀契機與教化開合的不同，本則故事不擬以此為探討重點，只想介紹解脫成就「無關(guān)年資」的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