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脫之道講記 b17 三法印的縱橫無礙

　　“﹝三法印的縱橫無礙﹞

　　一、三法印的次第

　　佛但為聽聞某義而不悟的眾生,于是更為解說,因而有次第的三法印。在佛教發(fā)展的歷史中,也是初期重無常行,中期重空無我行,后期重?zé)o生行�！�

　　佛陀為何講有次第的三法印?因為眾生根性差別不同,有人聽到無常馬上就見法涅槃。但有人卻無法達到這樣的受用,佛陀就進一步從無常談到無我,他們就會見法涅槃;有人還是無法受用,于是佛陀再進一步從無常無我到苦到涅槃的次第來說明,這樣就產(chǎn)生了有次第的三法印。其實每一印都能解脫:體會無常印就能解脫,體會無我印也能解脫,體會涅槃印也能解脫。佛法在印度流傳了一千六七百年,由于對三法印重視的不同而變成三個時期。佛陀到部派佛教這五百年是早期佛教,一般重視的是無常,從“無�！比胧侄�解脫;初期大乘佛法重?zé)o我,像中觀、唯識是以“無我”為重點來闡揚真理。到后期佛法重視的是“涅槃”,當(dāng)下體證法性寂滅,當(dāng)下悟入涅槃。這就是佛教源流的差別。

　　“如佛說「諸行無常」,而拘泥于事相的人,不能深解,只能因生滅相續(xù)的無常相而起厭離心,不能因常性不可得而悟入法性寂滅,那末,佛就再說「諸法無我」印�！�

　　這也是一個重點。為了破除眾生的執(zhí)著常見與我見,佛法只好在現(xiàn)實現(xiàn)象上使我們看到遷流變化生滅不停,用事實的無�，F(xiàn)象來破除常見�？墒侵v到無常,有人就誤解一切法的現(xiàn)象是實在的生滅無常,這個就是不能透徹?zé)o常而產(chǎn)生的執(zhí)著。繼而覺得這個人間真是生滅無常,很苦,產(chǎn)生了厭惡的心,想要厭離這個身心與人間。導(dǎo)師點出重點:有人不能因常性不可得而直接悟入法性寂滅,要厭離后才能超越。殊不知,無常就是“�！辈豢傻�,既然常不可得,還有什么需要厭離的?所以大乘佛法直接體會的是無我印,認為生,非實生,滅也非實滅,反而不執(zhí)著在實有的生滅。如果一切法不是實有的生滅無常,那你還要執(zhí)著什么,厭離什么?這就是大乘法進一步的特色所在。所以他不是用厭離的,反而是入世的,就在一切法的當(dāng)下去面對觀察體會而超越。如果說厭離,那是厭離一切的貪欲,而不是厭離一切法,這就是重點。佛看這些人不能因為直接從常性不可得下手去體會涅槃,只好進一步說無我——我不可得,從無常說到無我,感覺好象有次第。

　　“經(jīng)說:「無常即苦,苦即非我,非我者亦非我所」。說明了世間的快樂,隨時變化,不可能永遠保有,故本質(zhì)上是苦�！�

　　很多人剛開始不能了解無常故苦的道理,覺得人間是無常遷流變化,但也是快樂的,喝酒可以快樂,物欲以及身心五欲的享受也覺得是快樂的。但這樣的快樂能保存多久?既然不能永恒保存,那還是無常的。越執(zhí)著越貪愛的,當(dāng)它無常變化時就更苦了。所以表面上看來是暫時的快樂,當(dāng)你得不到或消失的時候更苦,所以無常的本質(zhì)帶來的還是苦——無常故苦�？嗑捅硎静�自在,印度宗教界認為有一個“神我”是自在自主、清凈、快樂、光明的。既然無常故苦,苦就是不自在,那就不是“我”。從這個立場來破除所謂清凈自在快樂永恒光明的“我”,所以無常故苦,就能證明無我。這一點大家就要注意,就是從這里去體證的。既然沒有我,也就沒有我所,“我所”是由“我”來引申的。沒有我,哪里來我的?我都非實,“我的”是實在的嗎?無常因無常緣所生的身心就是無常非實的,不可能永恒不變。這個無常的身心所創(chuàng)造的財產(chǎn)、名譽、地位、眷屬是實在的嗎?“我”都非實了,這個非實的我創(chuàng)造的外在條件——“我所”當(dāng)然不可能是實在永恒不變的。所以非我,就非我所,無我就無我所。只有明白內(nèi)(我)外(我所)一切都是無常的,才能真正放下而不再執(zhí)著。

　　在生活中其實時時刻刻都可以體會到我們的執(zhí)著:自己的身體喜不喜歡?我周圍屬于我的一切真的能放嗎?真的是無常無我嗎?好好試試看就知道了,我們不能解脫的原因就在這里,執(zhí)著而造業(yè)的地方就在這里,生死不能斷的原因也在這里,自己看得最清楚了。

　　“如人先富貴而后突然貧窮,所感受的痛苦更大,故樂受是不徹底的�！�

　　暫時覺得愉快幸福的事其實很快就過去了,不是徹底的幸福自在。普通人窮慣了感覺沒什么,如本來很富有,一下變窮就會受不了。如沒有外在的牽累較易放下,外在的攀緣越多,獲得越多,要保護的心力就越大,要放下就更難了。所以幸與不幸要從何角度來看:有人很富有,卻沒有一天不煩惱,牽腸掛肚的事特多;有人雖什么都沒有,卻很消遙自在。聽說皇帝只要做三天的乞丐,就不愿意再當(dāng)皇帝了。

　　“至于常人的無記舍受,乃至禪定境界的輕安、喜悅、不苦不樂的舍受等,都不能保持長久�！�

　　“舍受”有常人的無記舍受及禪定的舍受:常人的無記舍受就是在沒有貪愛或痛苦的無記中,如沒有感覺到苦受和樂受的短暫“發(fā)楞”;至于禪定的舍受,初禪、二禪、三禪、四禪產(chǎn)生的輕安喜悅,乃至最后舍受的清凈,都是無法保持長久的,出定就沒有了,故還是無常的。

　　“如說無常變化則對苦的認識不夠深刻,因樂可變苦,苦也可變樂。在此說的「苦」,是指一切不可能永遠保有,一切不徹底的,終究要毀滅的,故說:「無常故苦」。此說的「無我」,純從無常的觀點出發(fā):”

　　對無常的深刻要深入才能真正明白,這里所說的“苦”是指一切不可能永遠保有,即使再幸福的樂受或禪定的輕安舍受也都是不徹底的,終究要毀滅的。只要是不能永遠保存的一定是苦的,所以說“無常故苦”。而無我就是無法保持恒常不變,也就是常不可得,常不可得就是無我。

　　“有情對于無常變動故苦,苦就要求解決,對好的就追求,不好的就拒離,這離此求彼的意欲,即是痛苦。苦,等于不得自主、自在,不自主即無我�！肝摇�,是主宰義,內(nèi)有一自在者,能自主而控制裁決一切法的。事實上,正好相反。故從有情上說,「無常故苦,苦故無我」。然后,離我,我所見而證涅槃。”

　　這里把“我”的定義說得很清楚:能主宰、自由自在控制一切的就是所謂的“我”�，F(xiàn)在知道一切法無常(即常不可得,),也就是無我,如何主宰?從無常(常性不可得)就知道根本沒有一個能主宰的恒常不變的“我”。知道無常無我,就會遠離“我(我見)”以及“我所(我所見)”的執(zhí)取,超越我見我所見而證入涅槃。

　　“如「無常想者能建立無我想。圣弟子住無我想,心離我慢,順得涅槃」。”

　　這是《雜阿含經(jīng)》里的一經(jīng)。只要能建立無常想,逐漸就能進入無我想;明白了無我,心就離我慢,順得涅槃。我慢就是我見的一種表現(xiàn)——優(yōu)越感自以為是,我慢是最難降服的,尤其是在實有感里,很喜歡跟別人比較:與比我們強的相比覺得不差到哪里;與不如我們的人相比就感覺很優(yōu)越,自尊心強愛面子,這些都是我慢的表現(xiàn)。佛陀時代,為什么規(guī)定圣弟子一定要去托缽?托缽就是乞食(乞丐),乞是乞討,食是吃東西。其實就是在破我慢我執(zhí)的自尊心優(yōu)越感,破除我的實在感。佛陀自己也給大家作表率,悟道后四十九年的弘法中,除住在精舍有人供養(yǎng)外,每天還是去托缽乞食。這就是在破我慢我執(zhí),即使是皇親國戚來出家,照常要去托缽;后面出家的人比前面出家的晚,對前面出家人就要尊敬頂禮;如果奴隸階級的首陀羅出家早于王公大臣出家的,王公大臣還要向首陀羅頂禮,就在破種族階級制度,破我執(zhí)我見的優(yōu)越感。

　　我慢最難降服了,有人說你一句不好聽的話,你就受不了。那個“受不了”其實就是我慢心——把自己位置提得高高的。所以要破這個我執(zhí)實在是不容易啊!“慢”字就是“我”。

　　“三法印,不但是真理的三種定律,而且是修行的三種過程�！�

　　無常無我涅槃(無生),每一個法印都是真理實相,也是我們從觀察現(xiàn)象的無常到體證無我而進入無生的修行過程。

　　“二、上面從無常、無我而悟入涅槃,也有直從無常說到涅槃。

　　如「陰是本行所作,本所思愿,是無常滅法;彼法滅故,是名為滅」。”

　　這也是《雜阿含》里面的一經(jīng)。“陰”就是五蘊,“本行”就是過去所造作的業(yè),“思”就是行蘊(即意志力),“愿”就是欲。我們現(xiàn)在的五蘊身心是由于過去所造作的行為帶來的業(yè)力,加上過去的思欲而造成的因緣和合體,所以它是無常剎那不住生滅的。彼法滅故,是名為滅,從這一法生滅無常的無住,當(dāng)下直接悟入本自寂滅性。

　　重點是說,從無常到無我到涅槃 是一般修行的次第,但也有不透過無我而直接從無常契入涅槃,“彼法滅(生滅)故 ,是名為滅(寂滅)”,也就是“以生滅故,寂滅為樂”,即從無常的生滅當(dāng)下就知道寂滅,很重要!

　　“有情也好,器界也好,都在滅的過程中前進;”

　　不管是有生命的有情還是山河大地的器世間,都在邁向滅。如果從整體性的外表來看,壞掉消失了叫滅;但其實從遷流變化剎那不住來看,也可以直接體會到整體的壞滅。生命的出生到長大直至老死,都是邁向滅的過程,大家在生出來的那一天就開始邁向滅的過程了。如果這個生是實在的,那它就是不變的,怎么會滅?正因為生隨著因緣的變化而遷流不息,所以它是如幻的,在這個遷流的過程中,我們認為它有生滅。每一個人生命的每一剎那都是在邁向滅的過程中,隨時都會停止,而無不歸于平等的寂滅。不但是老病死的滅,意外死掉的也很多,早上出去,晚上就回不來了。眾生為什么都怕死?因為總是認為死離我們很遠,尤其是年輕人以為老了才會病和死。其實死是真相,看那墳地的墓碑中,老人反占少數(shù),年輕人占多數(shù)。全世界以六十億人口去計算,平均年齡六十年,我大約算一下,一天要死三十萬人,怎么知道哪一天不是輪到你?每一個人都是平等地向滅的過程進行,每一剎那都是死亡的前兆,生有何喜?死又何悲?執(zhí)著有何意義?生的真相是剎那不住,能保住什么?明白這個,那個我“慢”從何而來?“我很偉大了不起,我比你優(yōu)越!”跟誰比?你們有沒有去靈骨塔看過?那些位置有一百萬,三十萬,二十萬,三萬,五萬的,難道只是為了死后和別人比骨灰壇的貴賤,并分別“這個甕子里的人從前是開奔馳車的,那個甕子里的人以前是騎自行車的”嗎?在邁向死亡的過程中最后是平等的。

　　就在這虛幻活著的過程里,我們自以為是地造了很多惡業(yè),導(dǎo)致后面的痛苦煩惱乃至生死輪回不停。就像在看電影的過程中,喜怒哀樂憂悲苦惱什么都有,但看完電影回來還剩下什么?一片一片的電影膠卷就這樣剎那剎那過去了,好象活生生真的,其實只是一片片在眼前極度快速地閃過,形成我們眼識的錯覺而已。其實哪一個人不是在演電影?我們每天在憂悲苦惱,想方設(shè)法斗爭占有,沒有想到最后的結(jié)局卻是滅!古人尚講人生的意義是立功立德立言。那我們到底立什么?立一個骨灰壇而已!連立功立德立言都沒有!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么?不管你在電影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一剎那就過去了,那只是往滅的過程而已!我們卻計較不息:“我不要當(dāng)苦旦,我要當(dāng)小生”,其實每一個都在扮演苦旦,只是不知道而已。

　　“一切是本性寂滅的,體證到本性滅,就是涅槃�！�

　　這個“本性滅”一般人很難體會,都要看到東西消失了才知道滅。其實萬事萬法都是因緣條件的組合,緣起的就是沒有實性,沒有實性的當(dāng)下就是空,無實性、滅、本來空、本性滅是同一內(nèi)涵。我們不知道什么叫本來就滅,本來就空,故執(zhí)著在實有里,等到一個東西消失了才認為是空。其實東西的存在本身就是空,因為它必歸于滅。這個“必歸于滅”不是誰讓它滅的,而是它本來就是滅,誰也逃不了!所以明白當(dāng)體即空的人,當(dāng)下就能體證寂滅性,當(dāng)下就證得涅槃解脫。如果我們在活著的那一剎那還不能悟,死后就隨業(yè)力而轉(zhuǎn),沒有辦法了。所以一定要在活著的生命當(dāng)下見法,否則真的就只有輪回的份了。即使沒有證到涅槃的境界,至少要見法,證初果見道位后,三惡道就不會去了,最多人天往返七次而已。注意啊,一旦落入三惡道就很苦很慘了,不知道要多長時間的輪回!為什么要�；�雙修?至少先斷了三惡道的因,到三惡道去是很苦的,而且時間非常長。見法后三結(jié)斷了,三惡道就不去了。即使我們不能馬上成佛成八地菩薩成阿羅漢,至少一定要見法,很重要!大家真的要好好發(fā)心,要了解本性寂滅,否則輪回是非�？嗟�!

　　“又說:「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無常是生滅義,生者必滅,一切確都是滅盡之法。雖生者必然要滅,但一切痛苦依此生生不已而存在,確是事實。佛法就是要在這生滅不已(生死流轉(zhuǎn))之中,設(shè)法使它滅而不生,以之解決一切苦迫。”

　　這才是重點,解脫的觀念與一般眾生貪生怕死的傳統(tǒng)觀念剛好相反。因為有生才有死,才有苦,苦迫性是由于“生”才有的。真正的佛法是要截斷生死之流,死后不要再生了,因為輪回再生還是要苦。修行要體證的是寂滅法性,不再隨業(yè)力而輪回。明白我執(zhí)貪愛是生死之因,其實要解脫(即不生)反而困難,因要斷除我執(zhí)貪愛才能辦到。眾生要繼續(xù)生很容易,只要繼續(xù)造業(yè),保證你會繼續(xù)生。很多人貪生怕死,其實死有什么可怕?我保證你再來,只是來哪一道不知道。真正的佛法是要斷生死之流,截止惑業(yè)苦,是希望死了不要再生,這叫涅槃。所以阿羅漢自己說:“此生已盡,不受后有”,已斷愛染我執(zhí)故,再沒有相續(xù)的因緣了,肯定自己不再受后有,也就是不會再來輪回生死而證入涅槃。

　　大乘佛法會批評這樣不圓滿,說自己解脫證入涅槃,不管眾生了,那叫自了漢。但是生死有兩種:一種是隨業(yè)來的,我們沒有斷煩惱業(yè)以前是身不由己隨業(yè)流轉(zhuǎn),造了業(yè)不來也不行;如果自己斷了生死但要行菩薩道,那是乘愿力而來。菩薩發(fā)愿為度化苦惱眾生而生生生世世來人間,那是愿力。大乘的八地菩薩與阿羅漢一樣都是悟無生法忍,然而八地菩薩愿力大,可以意生身隨愿而來人間,眾生不盡不入涅槃。他可證涅槃而不證涅槃,是由于看到眾生苦,只要還有一個眾生在,他就不忍自己自了,那是真正的慈悲愿力。千萬不要害怕由于證悟而不能來,所以不敢證,要盡量去證!即使“不小心”證了都沒關(guān)系,但是愿力要大,看到眾生苦,我們要關(guān)懷而不要自私。其實如果你見了法,知道一切因緣,知道一切無常無我,知道我是如幻的,生死也是如幻的,那你還會怕生死嗎?不會怕生死了。沒有見法的人是無法要來就來的,正因為見了法,有內(nèi)涵有條件,才能隨愿而來。否則你的業(yè)力比愿力大,怎能以愿而來呢?只能隨業(yè)而來了,那就不知道到哪一道去了,哪能要當(dāng)人就當(dāng)人?見法一定要,這樣才有本錢,才可以隨愿而來,那就不怕生死了。沒見法的人由于沒有破除我執(zhí),站在有一個永恒不變的真“我”的立場,所以怕生死。體會無我就不再怕生死,所以才有菩薩的悲愿——不畏生死不住涅槃。大家要用心,先見法,才能有本錢隨愿而來,而不是隨業(yè)而轉(zhuǎn),很重要!

　　“「滅」,不是佛法的故意破壞,它是諸法本來如是的必然性(法性自爾)。因有了某些因緣連系縛著了,所以滅了之后又要生;現(xiàn)在把連系截斷,就可以無生滅(消除生死苦迫),而解脫了�！�

　　一切法本來一定會歸于滅——本性寂滅,這叫法性法爾,本來如此,沒有一法能超越這樣的法則。但是由于我們有某些因緣造了業(yè),所以被業(yè)所束縛連系,死了以后不得不生�，F(xiàn)在經(jīng)過修行,破除了我執(zhí),也不再造業(yè)了,這樣就截斷了生死的系縛,因此滅后不再生,痛苦煩惱也能當(dāng)下止息而解脫。

　　“依無常深義,即了知法法如空中的閃電,生而即滅,剎那生滅不住,而一切無不歸于平等寂滅的�！�

　　深觀一切法(包括色心)都象閃電一樣剎那剎那不住,沒有一剎那是安住的——生而即滅,即生即滅。既然是即生即滅,剎那間都在生滅,沒有一個實在的安住相,就可以體會到一切法其實是不生滅即沒有生滅的。生即非實生,滅亦非實滅,沒有自性實在的生,當(dāng)然也就沒有自性實在的滅了。當(dāng)下就可以發(fā)覺它的寂滅性,而這個寂滅是法爾如是、本來如此的平等性——眾生一味的平等。

　　“佛說:「若人生百歲,不見生滅法,不如生一日,而能得見之」!佛說無常滅,意在使人證知常性不可得,而悟入不生滅的寂靜。”

　　在一切法的當(dāng)下知道它的剎那生滅不住,悟入法性空寂,這叫見生滅法。如果活了一百歲而不見法,那就是白活了。在人間活一天能見法的比一百歲活著不見法人有意義。甚至即使活一剎那,只要能見法,也要比愚癡地過一百歲還有價值。我們現(xiàn)在每天求生活好過一點,身體要健康,事事都如意,活到一百歲。但還是要死的啊,死的當(dāng)下沒有見法,最后則隨著你的貪欲執(zhí)著繼續(xù)輪回造業(yè)。如果在任何環(huán)境能見法的,當(dāng)下就斷了輪回生死,二者豈能相比?是在欲望中過一生好,還是想方設(shè)法在一剎那中能見法最重要?明白這個輕重緩急的人就不會一天天糊里糊涂得過且過地在欲望中討生活。糊涂的人只是在耽誤自己解脫的因緣,即使一生都在欲望中享福,一百歲一剎那就過去了,得到的只是業(yè)力和生死輪回而已。如果我們能真正珍惜生命,把握生命的每一個當(dāng)下來悟道,這就是有智能的人。因此無論什么身份都要好好珍惜活在人間的因緣,好好把握它來悟道,不要再受苦了。所以不如生一日而能得見生滅法(悟入寂滅),見到一切法的無常就是看到生滅法,生滅法非實,沒有一剎那安住,明白這點你就不執(zhí)著了。真正見到生滅法的如幻性就是你悟道的因緣。這是我們一直在重復(fù)講述的理念,應(yīng)該好好把握,在生命的每一個當(dāng)下都能體證的。

　　與這個偈子相關(guān)的故事令人深思:佛滅后,阿難老了,遇到一個年經(jīng)人在唱這個偈子:“若人生百歲,不見水潦鶴,不如生一日,而能得見之(水潦鶴是一種鳥)�！卑㈦y聽到后說:“是不見生滅法,不是不見水潦鶴�！蹦贻p人回去告訴自己的師父,師父說:“阿難老了,記錯了,應(yīng)該是水潦鶴�！卑㈦y尊者是佛的侍者,已證阿羅漢,竟然被他們說是老人癡呆了。各位想想看:佛滅后,即便阿難老了,也不過離佛幾十年,生滅法就變成水潦鶴,而且阿難還活著,也在講這個正確的偈子!由此而知,佛法流傳至今已相隔二三千年,我們還聽得到原味嗎?導(dǎo)師辛辛苦苦闡明根本佛法三法印,目的在于讓我們明白真正佛法原汁原味的根本真相。

　　電視上可看到一種群體游戲:幾十個人排一排,主持人告訴第一個人一句話:“你吃飽了嗎?”讓他依次傳下去,傳到最后一個那句話變成:“你看到鬼了�！闭麄�傳話的過程沒有超過十分鐘,但傳出的話就完全不一樣了。而佛法流傳了二三千年,如今要聽到正確的原汁原味的根本法義當(dāng)然是難上加難的事了!佛法本來是讓活著的人解脫的,到最后卻都在超度死人了;佛教是教育活人的教,卻變成死教鬼教了,你說慘不慘!所以有人來請師父超度,我說:我不會,我既沒神通,也沒德行。我辛辛苦苦上了好幾年的課,要度一個活人都好難好難噢!用這么多的心血都難讓一個活人明白而解脫,如果敲敲打打就能讓死人解脫,那我們現(xiàn)在辛苦修行不是蠢蛋笨蛋嗎?還不如死了讓人敲敲打打來超度就好了。這番話不是在批評誰,只是看到佛教的衰落心很苦很痛很難過。其實不是出家人愿意這樣做,而是有幾個眾生需要聽真話?象我這樣說要破我執(zhí)貪欲,還要去布施付出,誰愿意?如果說:“你們只要來信就得救了,點一下即天堂掛號、地獄除名,有一個真我可去天界享福自在,花一點錢功德無量,來生變菩薩�！边@個誰都要,因為滿足了眾生的欲望么,多好!講真話講“無我”沒有人愛聽的,佛法為什么會滅?真正的佛法是與眾生滿足我欲的愿望恰恰相反的,誰要!看看所有的外道非常興盛,佛教無奈也來個方便:佛法也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