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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丘尼傳 5 梁

[佛經(jīng)譯文] 作者：梁釋寶 [投稿] 放大字體正常縮小關(guān)閉

　　禪林寺凈秀尼

　　譯文：

　　凈秀尼，俗姓梁，安定烏氏(今陜西南鄭境內(nèi))人。祖父梁疇，曾任征虜司馬。父親梁粲之，曾為龍川縣(今廣東龍川)都鄉(xiāng)侯。凈秀自幼聰慧，富有慈悲之心，常行善事。

　　七歲時，她自然秉持齋法，過正午而不食。家中曾請僧人誦念《涅槃經(jīng)》，她聽經(jīng)文中說斷食魚肉，便立即蔬食，但又不敢讓父母知道。她若得到的是魚肉一類菜肴，就暗自棄而不食。后來從外國僧人普練，稟受五戒，精勤奉持，不曾觸犯，拜佛念經(jīng)，日夜不停。

　　到十二歲時，她就要求出家，但父母沒有同意。到她學(xué)會寫字以后，就常常親自抄寫經(jīng)文，她全部財物，只用于充實修行自己的功德。她不追隨世俗人的愛好，不穿著綢緞，不涂抹脂粉。如此遷延日久，到了二十九歲時，方才獲得父母的許諾，成為青園寺首尼的弟子。

　　她侍奉師長，盡心竭力，仍怕有所不周；又勤修身、口、意三業(yè)，早晚從不懈怠。寺僧安排大家的勞務(wù)，她總是首當(dāng)其沖，她事必躬親，不懼跋山涉水，不畏困苦艱難。善神似乎敬護(hù)她，常在她左右。

　　當(dāng)時有位馬先生，世人都稱他為「神人」。他見凈秀后，曾有這樣的預(yù)言：「此尼僧當(dāng)生于兜率�！顾�(jīng)和二尼同在佛殿內(nèi)安坐，忽然聽到空中有聲，狀如牛吼，二尼都驚怖不已，唯凈秀澹然無懼。她回房去取燈燭，轉(zhuǎn)回時剛登上臺階，又聽見空中傳語：「諸尼僧請讓路，凈秀禪師回來了�！�

　　又有一天，她與幾個尼僧坐在禪房中，其中一尼酣然入睡，睡夢中見有一人頭撐著房屋，告訴她說：「請不要打擾凈秀尼�！勾撕�，凈秀尼與眾尼同坐，其中一尼猝然起身，想回房中，見一人擊掌阻止她說：「請勿打擾凈秀尼�！�

　　凈秀尼進(jìn)退舉止，都一定遵循律范。她想請暉法師講《十誦律》，但錢數(shù)不夠，只湊足一千。擔(dān)心事情辦不成。一天夜里，她夢見鴉鵲、鸜鵒、雀子等一群禽鳥，它們各自乘坐大小與鳥的形狀差不多的軒車，同聲鳴叫道：「我們當(dāng)幫助凈秀尼，使她能請暉法師來講《十誦律》。」到了著手準(zhǔn)備時，有七十個施主競相施妙供、設(shè)佳品。

　　爾后，她又請法穎律師重講《十誦律》，開題講座那天，澡罐中的水，自然馨香馥郁。那天她就座入定，直到夜半方才出定起身，此時身邊更無其它的人，因而害怕犯獨戒律，便因此去問法穎律師。法穎回答說：「不犯戒�！沟院ε掠兴`失，又看見其它尼僧也未能處處循律如法，便感嘆道：「道行高深未遠(yuǎn)，心靈漸有失落，倘不引咎自責(zé)，怎能導(dǎo)人向善?」于是便自行摩那埵懺悔禮，以自我懺悔的方式來使心靈守正處潔。眾尼見她如此，無不退思補過，像她那樣懺悔思過。

　　宋元嘉七年(公元四三0年)，外國沙門求那跋摩到宋都建康，他深通律學(xué)，律范清高。凈秀便又從他受具足戒。當(dāng)時青園寺尼眾很多，對佛法的悟解，各不相同，禪學(xué)、義學(xué)之爭也頗激烈，故而凈秀尼意欲別尋住宿、更張門庭，這樣外可以嚴(yán)守佛門規(guī)范，內(nèi)可以靜心禪悟，這樣也許更合自己的意愿。

　　宋孝武帝大明七年(公元四六三年)八月，南昌公主和黃修儀，共同布施一塊公認(rèn)的好地給她建一佛寺。凈秀穿麻衣，吃粗食，親自涂泥蓋瓦，興建寺廟。又日夜勤勞，做佛龕，造佛像，凡所應(yīng)有，無不具備。在這新寺廟中同住者有十多個人，大家都以禪定為修持課業(yè)。泰始三年(公元四六七年)，宋明帝傳旨，根據(jù)寺廟中集中的都是習(xí)禪之人，就認(rèn)為新寺廟應(yīng)當(dāng)取名叫禪林寺。

　　凈秀尼又親手抄錄眾經(jīng)，并在寺內(nèi)另立一經(jīng)臺，以盛裝這些經(jīng)書。其時曾有一異事出現(xiàn)，寺廟墻壁上顯現(xiàn)出八龍王中的二龍王——娑伽羅龍王兄弟二人的形象，接連幾天都沒有消去，以顯示凈秀尼奉佛的精誠，得到龍?zhí)?a href="/remen/hufa.html" class="keylink" target="_blank">護(hù)法的護(hù)持。朋友往來，都瞻睹到了這一奇異的事。

　　另外，她每次在圣僧像前供奉菓食時，菓食之上也有奇異感應(yīng)之跡出現(xiàn)。又一次，她曾做七日齋事，胡跪禮佛懺悔，在凝神注想中，忽見兩個梵僧抬手共語，一說自己是彌佉羅，一稱自己是毘呿羅。他們所穿的袈裟，顏色宛如成熟的桑椹一般。凈秀就取來泥土，構(gòu)碎后化為泥漿，再用泥漿把她的法衣染成幻覺中所見神僧袈裟的顏色。

　　此后，凈秀尼又念請阿耨達(dá)池的五百羅漢到來，后又請罽賓的五百羅漢，并延請京都中僧的大德，做二百齋會。第二天，就看到印度裝束的僧人，在埸的僧眾也看到了，并用疑問的目光打量他。于是問他自何而來。他回答說：「從罽賓遠(yuǎn)道而來，到這里已有一年。」于是，凈秀派守門人，暗中加以監(jiān)視他的行蹤。當(dāng)時有許多人都看到他從宋林門走出，但剛走出十多步，就突然不見了。

　　又一次，舉行浴佛大慶時，寺院僧徒默然禮拜，寺院內(nèi)外悄然無聲，但奇怪的是寺內(nèi)竟傳來了杯杓碰撞的聲音。諸如此類，都是凈秀尼所在的禪林寺的瑞相異事。

　　齊文惠帝、竟陵文宣王對凈秀尼都待以厚禮，供施也從未停止。她年老力衰，已不能徒步行走。梁天監(jiān)三年(公元五0四年)，武帝傳旨，如需招見或聽經(jīng)說法，可用車將她接入宮內(nèi)。

　　天監(jiān)五年(公元五O六年)六月十七日，她心悶煩亂，不再能吃東西了。過了兩天，彭城寺惠全法師夢見一佛殿，嚴(yán)整莊麗，有人告訴他說，這就是兜率天宮�；萑妰粜阋苍谄渲�。于是，他上前囑咐道：「若得天國妙處，請不要忘記濟度我�！箖粜愦鸬溃骸阜◣熓莻グ墩煞颍瑥V通經(jīng)教，自然就應(yīng)居住在天界勝地�！购髞硭犝f凈秀得了病，就前去探望她，并將夢中所見細(xì)細(xì)道來。

　　到了這年的七月十三日，她的病況稍有好轉(zhuǎn)。一次，她夢見幡蓋相接，歌樂沸天，就在佛殿的西面。七月二十三日，她請相識的僧眾前來作別。二十七日，又告訴眾弟子說：「我將上生到兜率天宮去了�！乖捯魟偮�，就瞑然辭世，享年八十九歲。

　　原典：

　　凈秀，本姓梁，安定烏氏人也。祖疇，征虜司馬①。父粲之，龍川縣都鄉(xiāng)侯。凈秀幼而聰叡，好行慈仁。

　　七歲自然持齋②、家中請僧轉(zhuǎn)《涅槃經(jīng)》，聞斷魚肉，即便蔬食，不敢令二親知。若得鮭饍，密自棄去。從外國沙門普練，諮受五戒，精勤奉持，不曾違犯，禮拜讀誦，晝夜不休。

　　年十二，便求出家。父母禁之。及手能書，常自寫經(jīng)。所有財物，唯充功德，不營俗好，不衣錦繡，不著粉黛。如此推遷，至二十九，方得聽許，為青園寺首尼弟子。

　　事師竭誠。猶懼弗及。三業(yè)③勤修，夙夜匪懈。僧使眾役，每居其首，跋涉勤劬，觸事關(guān)涉。善神④敬護(hù)，常在左右。

　　時有馬先生，世呼種人也。見秀記書言⑤：「此尼當(dāng)生兜率。」嘗三人同于佛殿內(nèi)坐，忽聞空中聲，狀如牛吼。二人驚怖，唯秀澹然。還房取燭，還始登階，復(fù)聞空中語曰：「諸尼避路，秀禪師歸�！�

　　他日又與數(shù)人于禪房中坐，一尼鼾眠，睡中見有一人頭拄屋，語之曰：「勿驚秀尼�！购髸r與諸尼同坐，一尼暫起還房，見一人抵掌止之曰：「莫撓秀尼�！�

　　秀尼進(jìn)止俯仰，必遵律范。欲請暉法師講《十誦律》，但有錢一千，憂事不辦。夜夢見鴉鵲、鸜鵒、雀子，各乘軒車，大小稱形，同聲唱言：「我當(dāng)助秀尼講�！辜爸两�(jīng)營。有七十檀越⑥，爭設(shè)妙供。

　　后又請法穎律師⑦重講《十誦》。開題之日，澡罐中水，自然香馥。其日就座，更無余伴，起懼犯獨⑧，以諮律師。律師答曰：「不犯⑨。」秀觀諸尼未盡如法，乃嘆曰：「洪徽⑩未遠(yuǎn)，靈緒稍隤⑾，自非正己，焉能導(dǎo)物?」即行摩那埵⑿，以自悔守。合眾見之，悉共相率，退思補過，慚愧懺謝。

　　宋元嘉七年，外國沙門求那跋摩至都，律范清高。秀更從受戒。而青園徒眾，悟解不同，思立別住。外嚴(yán)法禁，內(nèi)安禪默，庶微稱己心。

　　宋南昌公主及黃修儀，以大明七年八月，共施宜知地，以立精舍。秀麻衣藿食，躬執(zhí)泥瓦，夙夜盡勤，制龕造像，無所不備。同住十余人，皆以禪定為業(yè)。泰始三年，明帝勅以寺基所集，宜名禪林寺。

　　秀手寫眾經(jīng)，別立經(jīng)臺在乎寺內(nèi)。娑伽羅龍王兄弟⒀二人，現(xiàn)跡彌日，示其擁護(hù)。知識⒁往來，無不見者。

　　每奉諸圣僧，果食之上，必有異跡。又嘗七日供養(yǎng)，禮懺胡跪⒂攝心注想，即見二梵僧⒃舉手共語，一稱彌佉羅⒄，一稱毘呿羅⒅。所著袈裟，色如熟桑椹。秀即以泥染衣色，令如所見。

　　他日又請阿耨達(dá)池⒆五百羅漢，復(fù)請尉賓國五百羅漢，又請京邑大德二日大會。第二日又見一梵僧，合眾疑之，因即借問。云從罽賓來，至已一年。使守門人密加覘視。多人共見從來林門出，始行十余步，奄忽⒇不見。

　　又曾浴圣僧(21)，內(nèi)外寂靜，唯有檥杓(22)之聲。其諸瑞異，皆類此也。

　　齊文惠帝、竟陵文宣王，厚相禮待，供施無廢(23)。年耆力弱，復(fù)不能行。梁天監(jiān)三年，勅見聽乘輿至內(nèi)殿。

　　五年六月十七日，苦心固亂，不復(fù)飲食。彭城寺惠全法師，六月十九日，夢見一柱殿，嚴(yán)麗非常。謂是兜率天宮，見凈秀在其中。全即囑之：「得生妙處，勿忘將接�！剐阍唬骸阜◣熓谴笳煞�，弘通經(jīng)教，自應(yīng)居勝地。」全聞秀病，往看(24)之，述夢中事。

　　至七月十三日少間，自夢見播蓋樂器，在佛殿西。二十三日，請相識僧會別。二十七日，告諸弟子曰：「我升兜率天宮�！寡越^而卒，年八十九。

　　注釋：

　�、僬魈斔抉R：東漢置，魏晉南北朝沿此制。

　�、诔铸S：受持齋法而不違越，即過正午而不食。

　�、廴龢I(yè)：即身、口、意三業(yè)。

　�、苌粕瘢悍鸺矣邪瞬可瘢瞬可裰兄o(hù)持正法之神即為善神。

　�、萦洉毫粝骂A(yù)卜之言。東晉竺曇無蘭譯《阿耨風(fēng)經(jīng)》曰：「我記諦婆達(dá)兜當(dāng)墮惡趣泥犁中……我如是所記�！�(大正一．頁八五四上)。

　�、尢丛剑菏┲�。

　�、叻ǚf律師：當(dāng)時京中《十誦律》專家。

　�、喾釜殻邯�，獨法，七善之一。所謂犯獨者，意為獨自修行，修行功成，達(dá)于自濟，自脫生死苦海，然不能兼濟也，此為小乘，故曰犯。

　�、嵘蚣s曾作〈南齊禪林寺尼凈秀行狀〉，文見《廣弘明集》卷二十三，寶唱此文基本上在沈約〈行狀〉基礎(chǔ)上縮寫而成。有關(guān)犯獨之事，沈文云：「后復(fù)又請穎律師開律，即發(fā)講日，清靜罌水自然香如水園香氣，深以為欣，既而坐禪得定，至于中夜方起，更無余伴，便自念言：『將不犯獨�！患粗J律師，律師答云：『無所犯也�！豢少Y參考�！�

　�、夂榛眨捍酥傅佬懈呱�。

　�、想P：毀壞。

　�、心δ菆剩鸿笪腗anatta的音譯，佛教中一懺悔除罪的儀式。比丘、比丘尼犯僧殘罪后，必須要發(fā)露懺悔罪相，從而除罪，以得清凈，乃至自悅、悅眾僧。沈約〈行狀〉談到眾尼亦行懺悔時說：「即自懺悔，行摩那埵，于是京師二部，莫不咨嗟，云：『如斯之人，律行明白，規(guī)矩應(yīng)法，尚爾思愆，何況我等動靜多過，而不慚愧者哉?』遂相率普懺，無有孑遺�！�

　　⒀娑伽羅龍王兄弟：龍王為佛教「天龍八部」中的人物，為眾龍之主，其中有五龍王、七龍王、八龍王、十一龍王諸說，八龍王中有娑伽羅(Sagara)龍王。娑伽羅兄弟二人，當(dāng)指娑伽羅和八龍王中另外一人。

　　⒁知識：朋友，相識。

　�、雍颍汉斯虬葜ā�

　�、澡笊鸿笸林�。

　�、諒泚伊_：沈約〈行狀〉作「佉羅」，仙人名，乃驢神仙人。

　　⒅毘呿羅：須達(dá)長者家奴之一，掌管庫藏之財，后在佛陀導(dǎo)引下受戒奉佛。

　�、装Ⅰ襁_(dá)池：佛家想象中的神界名，在南贍部洲之中心，香山之南，大雪山之此，周圍八百里，均金雕銀飾，極盡繁華。

　�、匮俸觯汉鋈�。

　　(21)浴圣僧：即佛教的重要儀式浴佛。傳說悉達(dá)多太子在藍(lán)毘尼園的無憂樹下降生時，九龍吐水以洗浴圣身，于是后世以佛陀誕生的這一天，四眾皆要行以香水浴佛的儀式。中國在三國時即有這種儀式。

　　(22)檥杓：舀東西的器具。

　　(23)廢：廢止，停止。

　　(24)看：擦望

　　禪林寺僧念尼

　　譯文：

　　僧念尼，俗姓羊，泰山南城(今山東泰安境)人。父親曾為彌州從事史。僧念也就是建康招提寺名尼曇叡法師的姑母。她英才早發(fā)，識事明理，很早就有德名。十歲時出家成為法護(hù)尼的弟子，并從她居住在何后寺中修行。

　　進(jìn)入佛門后，她操守堅貞，道業(yè)精勤，禪思精密；又博涉佛苑經(jīng)籍，能融會貫通其中的道理，真正做到文采洋溢，燦然而備。同時，她茹素、禮佛、拜懺，這樣年復(fù)一年，愈老愈堅。她誦習(xí)《法華經(jīng)》，一日一夜就達(dá)七遍之多。宋文帝、宋孝武帝嘉其深行，常以信施供養(yǎng)她。

　　齊永明十年(公元四九二年)時，她從何后寺移住到當(dāng)時京中重禪學(xué)的尼寺禪林寺。移居之后不久，禪范頓顯隆盛，前來求學(xué)的人很多，樂于佛事的司徒竟陵王蕭子良，一年四季供養(yǎng)不斷。

　　她于梁天監(jiān)三年(公元五0四年)圓寂，世壽九十歲。寂后，就安葬在秣陵縣(今江蘇江陵)中興里內(nèi)。

　　原典：

　　僧念，本姓羊，泰山南城人。父彌州從事史。念即招提寺①曇叡法師之姑也。珪璋②早秀，才鑒明達(dá)，立德幼年。十歲出家，為法護(hù)尼弟子，從師住太后寺③。

　　貞節(jié)苦心，禪思精密，博涉多通，文義兼美④。蔬食禮懺，老而彌篤。誦《法華經(jīng)》，日夜七遍。宋文、孝武二帝，常加資給。

　　齊永明十年中，移住禪林寺⑤。禪范大隆。諮學(xué)者眾。司徒竟陵王四時供養(yǎng)。

　　年九十，梁天監(jiān)三年卒，葬秣陵縣中興里內(nèi)。

　　注釋：

　�、僬刑崴拢核轮方ǹ�，南朝宋永初年間建，慧集法師于此講解《阿毘曇》，聲聞京師，僧尼數(shù)百前去聽講。

　　②珪璋：美玉，此以美玉比賢才。《文心雕龍．物色》：「珪璋挺其惠心�！雇达L(fēng)骨〉亦云：「珪璋乃聘。」

　�、厶笏拢杭春魏笏�，又名永安寺。

　�、芪牧x兼美：文采斐然，立意淵深。

　�、荻U林寺：南北朝時著名尼寺，以重禪范而享名于世�！磧粜隳醾鳌翟斴d其興建之始末。

　　成都長樂寺曇暉尼

　　譯文：

　　曇暉尼，俗姓青陽，名白玉，成都(今四川成都)人。從小就樂于信奉佛道，一心想出家，卻遭到父母的反對。宋文帝元嘉九年(公元四三二年)，有外國禪師畺良耶舍前往蜀地，弘揚禪門之學(xué)。曇暉十一歲時，懇請母親帶她去向畺良耶舍請教有關(guān)禪法的妙理。禪師一見到她，就驚嘆她有很高的天分，于是讓她修習(xí)禪法，并囑咐法育尼，讓她在曇暉身邊予以幫助。

　　曇暉的母親，因考慮到曾將她許配給她的表兄弟，而且迎親的日子已迫在眉睫，又實在想不出甚么別的好辦法，來使女兒從這一婚事中脫身。法育尼知道了這一難處，就暗地里將曇暉迎入寺中。曇暉來到寺廟后，立下誓愿：「若不能順?biāo)煳页黾抑�，而硬逼我出嫁，我�?dāng)以火自焚。」

　　刺史覲法崇聽說此事，就派人將她迎入府第，并召集了手下幕僚和當(dāng)?shù)匾恍┯械峦娜�，又延請多位僧尼提出各種問題來詰難曇暉。

　　法崇問道：「你果真想出家嗎?」

　　曇暉答道：「我早有此愿，特請刺史大人予以救濟�！�

　　法崇說：「好！」于是，他派遣使者前去說服曇暉的姑母，姑母奉命聽從了。曇暉這才從婚事中解脫出來，隨法育尼出家。出家時，只有十三歲。

　　她從法育尼修學(xué)禪觀，剛一領(lǐng)受，就于坐間入于禪定。在寂然凝定中，她看見東方有二色光明，一如太陽而呈白色，一似月亮而呈青色。她便在禪定中念道：「白的必是菩薩道，青的必是聲聞法。假使如此，應(yīng)該讓青光銷歇，而使白光更加燦爛奪目�！顾倪@一念果然應(yīng)驗了，青光自營銷滅，而白光彌滿輝耀。出定之后，曇暉將此事告

　　訴了法育尼師。法育本來就是利根，善于觀禪入定，她聽說后大為欣喜，連聲稱贊。當(dāng)時在座有四十多人，也無不對此深為贊嘆，認(rèn)為這是鮮見的事。

　　后來，那位表兄弟對曇暉的此舉存有疑心，以為這是曇暉為逃婚而誑騙他。于是他想聚眾一起把她劫持回家。這年，曇暉十六歲，她遭此劫難，毫不畏懼，讓眾婢女圍成一圈，保衛(wèi)自己不受侵犯，免被掠走。表兄弟無可奈何，又去請許州刺史，向他訴說曇暉為逃婚而作的奇異之舉，刺史心起同情之意，并為他去求助畺良耶舍。

　　畺良耶舍說：「曇暉乃利根，不要違背她的志愿。如那位表兄弟能放下此事，未來他家中費用有所不足的，貧道有一奴仆可供其使用，要能接受，我當(dāng)非常高興。」

　　后來，曇暉在禪定中悟出佛性平等的真義。這些都緣于她的一己之悟，并沒有老師傳授。當(dāng)時許多名僧曾就此竭力向她問難，她挫銳解紛，一一作答，一點也不理屈詞窮。于是她聲譽鵲起，遠(yuǎn)近道俗，沒有不歸心折服的。

　　宋元嘉十九年(公元四四二年)，臨川王劉道規(guī)到南充(今四川綿陽境)巡訪，便延請招見了曇暉尼，當(dāng)時她才二十一歲。至彭城王、驃騎將軍劉義康出守陜地，又將她攜往南楚居住。在這里，善男信女奉她為師的有一千二百人。

　　歲月漸漸流逝，她思母之心也漸漸地變得強烈，于是堅決請求回鄉(xiāng)探母�；氐郊亦l(xiāng)后，她德行高峻，許多人投之門下，門徒日益增多。于是她在市橋西北，興造佛教塔寺、殿堂廂廊，很快的造好了，以后又另建三座寺廟，也都神速而成。對如此神速的辦事能力，僧眾無不感嘆，稱有神力相助。

　　她于梁天監(jiān)三年(公元五O四年)圓寂，享年八十三歲。

　　當(dāng)初，張峻曾隨同父親一道去益州(今四川巴縣境)，曾突然決定前往曇暉所在的寺院，也不事先打招呼，同行者共有三十余人。他們到寺院剛剛坐定，婢女就擺下了水果、粽子等，都是些應(yīng)時佳品。

　　后來，刺史劉俊曾領(lǐng)眾猝然前往，情況也是這樣，梁宣武王蕭懿曾送物給曇暉，請她設(shè)百人會，本來宣武王不準(zhǔn)備去，后臨時決定前去，到時一看，竟有三百個僧徒，加上宣武王的下屬，將近四百人。在做會之前，曇暉即派婢女上前，奉上食品，請客人們進(jìn)食。宣武王被邀進(jìn)內(nèi)室，只見曇暉兩個弟子和兩個婢女在做齋食，沒有其它人協(xié)助。宣武王因此更慨嘆曇暉那不可限量的能力。

　　有人問曇暉：「看到尼師寺中財產(chǎn)，也不過是中等人家的水平，為何置辦這么多人的菜食，能應(yīng)付自如，宛如神助呢?」

　　曇暉答道：「貧尼常常是室中空空，沒有積蓄。倘若需要花費時，也不過用三五兩金子而已，可不久所有的花費又都有了，我也不知這是甚么緣故�！拐�?wù)撜邉t都以為她這里貯有無窮無盡的寶藏。

　　當(dāng)時又有花光尼，本姓鮮，深悟禪家妙觀之法，并能于禪定中洞察法性之幽微。她遍覽佛門三藏，又兼學(xué)諸子百家。尤善裁言作文，她的一篇敘述曇暉尼的贊頌文，內(nèi)容典雅有則，不悖風(fēng)雅之韻。

　　原典：

　　曇暉，本姓青陽，名白玉，成都人也。幼樂修道①，父母弗許。元嘉九年，有外國禪師畺良耶舍②入蜀，大弘禪覲③。暉年十一，啟母求請禪師諮禪法，母從之。耶舍一見，嘆此人有分④，令其修習(xí)。屬法育尼，使相左右。

　　母已許嫁于暉之姑子，出門有日，不展余計。育尼密迎還寺。暉深立誓愿：「若我道心不遂，遂致逼迫者，當(dāng)以火自焚耳。」

　　刺史覲法崇聞之，遣使迎暉，集諸綱佐及有望之民。請諸僧尼窮相難盡。

　　法崇問曰：「汝審⑤能出家不?」

　　答曰：「徽愿久發(fā)。特乞救濟�！�

　　法崇曰：「善！」遣使諮姑，姑即奉教。從法育尼出家，年始十三矣。

　　從育學(xué)修觀行⑥，栽得⑦稟受，即于坐末便得入定。見東方有二光明，其一如日而白，其一如月而青。即于定中立念⑧云：「白者必是菩薩道⑨，青者聲聞法⑩。若審然者，當(dāng)令青者銷，而白光熾�！辜磻�(yīng)此念，青光自滅，白光熾滿。及至起定⑾。為育尼說。育尼善觀道，聞而歡喜贊善。時同坐四十余人，莫不嘆其希有也。

　　后婿心疑，以為奸詐。相率抄取。將歸其家。曇暉時年十六矣，以婢使?fàn)I衛(wèi)⑿，不受侵逼。婿無如之何，復(fù)以許州剌史以賞異問畺良耶舍。答曰：「此人根利⒀。慎勿違之。若婿家須相分解，費用不足者，貧道有一蒼頭⒁，即為隨喜⒂。」于是解釋⒃。

　　后于禪中自解佛性⒄常住大乘等義，并非師受。時諸名師極力問難，無能屈者。于是聲馳遠(yuǎn)近，莫不歸服。

　　宋嘉十九年，臨川王⒅臨南充，延之至鎮(zhèn)。時年二十一。驃騎⒆牧陜，復(fù)攜住南楚。男女道俗，北面擁箒者，千二百人。

　　歲月稍流，思母轉(zhuǎn)至。固請還鄉(xiāng)。德行既高，門徒日眾。于市橋西北，自營塔廟，殿堂廂廊，倏忽而成。復(fù)營三寺，皆悉神速，莫不嘆服，稱有神力焉。

　　年八十三，天監(jiān)三年卒。

　　初，張峻隨父在益州，嘗忽然直往，不令預(yù)知。同行賓客三十許人。坐始定，便下果粽，并悉時珍。

　　剌史劉悛。后當(dāng)率⒇往，亦復(fù)如之。梁宣武王(21)嘗送物，使暉設(shè)百人會(22)。本言不出，臨中自往。及至，乃有三百僧，并王佐吏，近四百人。將欲行道，遣婢來，倩(23)人下食。王即遣入，唯見二弟子及二婢奠食(24)，都無雜手力，王彌復(fù)嘆其不可量也。

　　或有問暉者曰：「見師生徒，不過中家之產(chǎn)，而造作云為，有若神化。何以至此耶?」

　　答云：「貧道常自無居(25)貯，若須費用，役五三金而已，隨(26)復(fù)有之。不知所以而然。」故談?wù)咭詾橛袩o盡藏焉。

　　時又有花光尼，本姓鮮。深禪妙觀，洞其幽微。遍覽三藏，傍兼百氏(27)。尤能屬文，述暉贊頌，詞旨有則，不乖風(fēng)雅焉。

　　注釋：

　　①修道：此指修行佛道。

　�、诋柫家幔鸿笪拿麨镵alayasas，又譯為「時稱」。宋齊時比丘，宋時自西域來到京都建康，精禪法，宋齊時比丘不少從其學(xué)禪�！陡呱畟鳌酚袀鳌�

　�、鄱U觀：坐禪觀法。指坐禪時修行種種觀法。《景德傳燈錄》卷二〈師子尊者章〉：「有波利迦者，本習(xí)禪觀�！�(大正五十一．頁二一四下)�！渡�無畏傳》：「總持禪觀，妙達(dá)其旨。」

　�、芊郑禾旆�。

　�、輰彛捍_實。本尼傳后云：「若審然者」，其「審」意亦同此。

　　⑥觀行：佛教術(shù)語，以心觀理，如同理于其中而行，指洞觀心靈之法。

　�、卟玫茫簞倓偟玫�。裁，纔通用。

　�、嗄睿褐甘鼐扯钏计涫��！斗ㄈA經(jīng)．信解品》：「即作是念，我財物庫藏今有所付。」(大正九．頁十六下)

　�、崞兴_道：即修六度萬行，圓滿自利、利他，成就佛果之道，稱為菩薩道，乃成佛之正因。欲成佛，必先行菩薩道�！斗ㄈA經(jīng)．藥草喻品》：「汝得所行，是菩薩道�！�(大正九．頁二O中)

　　⑩聲聞法：聲聞乃梵文Sravaka的意譯，意聽聞佛陀言教而證悟。即觀四諦之理，修三十七道品，斷見、修二惑而次第證得為四沙門果。期入于「厭身滅智」之無余涅槃?wù)�。聲聞法，乃專為聲聞所說之教法。

　　⑾起定：從禪定中覺醒，即出定。

　�、袪I衛(wèi)：圍成圈來保護(hù)。

　�、迅悍鸺矣欣�、鈍根之說，利根乃聰慧敏覺之人。

　�、疑n頭：奴仆，漢時仆隸以深青色巾包頭，故稱，后洽此說法。《漢書．鮑宣傳》：「蒼頭廬兒，皆用致富�！�

　　⒂隨喜：即佛教懺法之一。懺法有五，即懺悔、勸請、隨喜、回向、發(fā)愿。而這里隨喜指布施贈物，各隨其喜，富施金帛，窮施水草，只要盡其心意，便隨之有悅適伴生。杜甫詩云：「時運清盥罷，隨喜給孤園。」

　�、越忉專航饷�。

　�、辗鹦裕河肿魅鐏硇�、覺性。即佛陀之本性，或指成佛之可能性，因性、種子、佛之菩提之本來性質(zhì)，為如來藏之異名。一切眾生悉有佛性，凡夫以煩惱覆而無顯，若斷煩惱障、所知障即顯佛性。

　　⒅臨川王：即宋臨川王劉道規(guī)，死謚烈武。詳見前注。

　　⒆驃騎：指彭城王劉義康，宋文帝即位時，曾擢其為驃騎將軍。

　�、芈剩郝室�。

　　(21)梁宣武王：蕭懿，字符達(dá)，梁長沙郡王，死謚宣武。

　　(22)百人會：佛教的一種齋會形式。

　　(23)倩：請人替自己做事，借助。漢王褒〈僮約〉：「有一奴，名便了，倩行酤酒�！�

　　(24)尊盒：設(shè)食。

　　(25)居：同「(左貝右居)」，貯也。這里居貯乃同義連文。

　　(26)隨：隨即，不久。

　　(27)百氏：諸子百家之書。

　　高昌都郎中寺馮尼

　　譯文：

　　馮尼，本姓馮，她是高昌國人，因當(dāng)時人敬重她，便以姓作為她的法號。她三十歲才出家，出家后住在高昌國都的郎中寺，一天素食一餐，精苦守戒，以苦行奉佛。曾燒六指供佛，全都延及手掌。又誦《大般涅槃經(jīng)》，三天就是一遍。

　　當(dāng)時高昌國有法惠法師，修道精進(jìn)勇猛，超群拔世,高昌一國尼眾都以他為依止師。后來有一次，馮尼忽然對法惠說：「法師來此給尼僧帶來福音，我是法師的善知識。我認(rèn)為，法師若去龜茲國金花寺，在直日法師帳下當(dāng)能得到高妙之法�！�

　　法惠就聽從了馮尼的話，到金花寺去見直日法師。直日一見，大為歡喜，便取來葡萄酒一斗五升，叫法惠飲下。法惠大驚，正言道：「我來尋求佛門高妙之法，你卻反而讓我喝這違戒之物。」便不肯喝。直日就用力推他的背，讓他快快走開。

　　法惠退出來之后，心中想到：「我既然遠(yuǎn)道而來，沒能達(dá)到預(yù)想的目的�？峙逻€是不宜違背直日的意思�！褂谑怯址祷刂比諑ぶ�，把酒取來立即飲下，飲后就大吐不止，隨即迷醉不醒，渾然不省人事。直日卻擱下法惠不管，自己走開了。

　　法惠醒后，自知犯了佛門不許飲酒的大戒，追悔不已，便捶打自己的身體，來責(zé)罰剛才所犯的罪障，并想就此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她由此暗自思忖，并證成第三果，即斷絕欲界的煩惱,永不還欲界。

　　直日回來后，問法惠道：「得到妙法了嗎?」

　　法惠點頭稱是。這也就應(yīng)驗了馮尼的預(yù)言。

　　法惠于是返回高昌國，離高昌國都尚有二百多里路，而且事先也并沒有通報回來的消息，而馮尼卻率領(lǐng)尼眾遠(yuǎn)去迎候，使法惠大為驚異。

　　馮尼的先知之明，都如以上所舉。故高昌國諸尼僧，無不師奉她。

　　她享年九十六，梁天監(jiān)二年(公元五O三年)圓寂。

　　原典：

　　馮尼者，本姓馮。高昌①人也。時人敬重，因以姓為號。年三十出家，住高昌郎中寺。齋蔬一食，戒行精苦。燒六指供養(yǎng)②，皆悉至掌。誦《大涅槃經(jīng)》，三日一遍。

　　時有法惠法師，精進(jìn)邁群，為高昌一國尼依止師③。馮后忽謂法惠言：「阿阇梨④來好。馮是阇梨善知識。阇梨可往龜茲國⑤金花寺，帳下⑥直日聞當(dāng)?shù)脛俜��！?/p>

　　法惠聞而從之，往至彼寺見直日。直日歡喜。以葡萄酒一斗五升，與之令欽。法惠驚愕：「我來覓勝法，翻然飲我非法之物！」不肯飲。直日推背，急令出去。

　　法惠退思：「我既遠(yuǎn)來，未達(dá)此意，恐不宜違。」即頓⑦欽之，醉吐迷悶，無所復(fù)識。直日便自他行。

　　法惠酒醒，自知犯戒，追大慚愧，自椎其身，悔責(zé)所行，欲自斷命。因此思惟，得第三果⑧。

　　直日還，問曰：「已得耶?」

　　答曰：「然。」

　　因還高昌。未至二百里，初無音信，馮呼尼眾遠(yuǎn)出迎候。先知之跡。皆類此也。高昌諸尼，莫不師奉⑨。

　　午九十六，梁天監(jiān)二年卒。

　　注釋：

　�、俑卟杭锤卟龂�。作者稱偽高昌，乃是當(dāng)時南方政權(quán)對北方列國的蔑稱。晉咸和二年(公元三二七年)，前涼張駿于此置高昌郡，郡治在高昌城，后魏和平初為蠕蠕所并，立闕里周為王，始為國。高昌國前后延續(xù)近百年，為唐所滅。

　�、跓腹B(yǎng)：即燃燒手指，表示信仰之誠摯。佛教有以身體供養(yǎng)佛者，燒指即屬此類，稱為燒指供養(yǎng)，或燃指供養(yǎng)。

　�、垡乐箮煟杭匆乐拱㈥^梨。按佛教規(guī)定，比丘尼新度后，要依止其它先輩比丘學(xué)習(xí)。此師即是依止阿阇梨。

　�、馨㈥^梨：梵文Acarya的音譯，即教授師，又作阿舍梨、阿祇利、阿遮利耶，略稱阇梨。意譯為軌范師、正行、悅眾、教授、傳授。意即教授弟子，使之行為端正合宜，而自身又堪為弟子楷模之師，故又稱導(dǎo)師。

　�、蔟斊潎涸谛陆胁�，此依天山，南對毘侖，西通疏勒，束接焉耆，乃絲綢之路上的交通要道，此土佛法流行，比丘尼也比中土出現(xiàn)早。

　　⑥帳下：猶言座上，對佛徒的尊稱。

　�、哳D：立即。

　�、嗟谌盒〕朔鸾趟墓械牡谌�。此果稱為不還果，指已斷盡欲界九品修惑中之后三品，而不再返至欲界受生之階位。因其不再返至欲界受生，故稱為不還。

　　⑨師奉：像老師一樣敬奉。

　　閑居寺惠勝尼

　　譯文：

　　惠勝，俗姓唐，彭城(今江蘇徐州)人。父親僧智。寓居在京都建康。惠勝年幼時就想出家，一心想以剛正清純的操守而立身處世。她雖然言語不多，但所言必能踐行，從不輕率躁競。曾長時間足不出戶，見者無不深相敬崇，認(rèn)為她不同凡響。

　　元嘉二十一年(公元四四四年)，她出家修道，時年十八歲成為京都名尼凈秀的弟子，居住在禪林寺中。受具足戒之后，開始講習(xí)《法華經(jīng)》，并隨習(xí)善寺緒尼學(xué)習(xí)五門禪。爾后，又跟從草堂寺惠隱、靈根寺法穎，修行禪觀法，對種種奇相妙證，都能悉心領(lǐng)悟，獨具慧解。

　　人們向她詢問禪門秘法，她總是回答說：「人的罪障沒有輕重，都是一念之中的顯現(xiàn)，所以修心養(yǎng)性是最為重要的事�。　顾龖曰跁r，也總是懇切赤誠，日以繼夜。當(dāng)時不論顯貴之人，還是貧困之輩，都很崇敬她，供養(yǎng)施(左貝右親)也源源不絕。

　　于梁天監(jiān)四年(公元五O五年)圓寂，世壽八十一歲。安葬在白板山。

　　原典：

　　惠勝，本姓唐，彭城人也。父僧智，寓居建康。勝幼愿出家，以方正①自立。希②于語言，言必能行。身無輕躁，旬日不出戶牖，見之者莫不敬異。

　　以來元嘉二十一年出家，時年十八，為凈秀尼弟子，住禪林寺。以具戒后，講《法華經(jīng)》，隨習(xí)善寺緒尼，學(xué)五門禪③。后從草堂寺惠隱④，靈根寺法穎⑤，備修觀法⑥，奇相妙證⑦，獨得懷抱。

　　人見而問之，皆答云：「罪無輕重，一時發(fā)露⑧！」懺悔懇惻，以晝系夜。貴賤崇敬，供施不斷。

　　年八十一，梁天監(jiān)四年卒⑨，葬于白板山也。

　　注釋：

　�、俜秸翰幻臅r俗。

　�、谙＃和赶　梗Ｓ谡Z言，即沉默寡言。

　�、畚彘T禪：佛教有《五門禪經(jīng)要用法》一卷，劉宋曇摩蜜多譯。此經(jīng)論說數(shù)息等五種觀禪之法，即指不凈觀、慈悲觀、因緣觀、念佛觀、數(shù)息觀(安般)，即稱為五門禪。(大正十五．頁三二五下)。

　�、芑蓦[：齊梁時比丘，精禪法，生平不詳。

　�、莘ǚf：齊梁時禪學(xué)名僧。疑與大致同時的義學(xué)大師法穎非一人。

　�、抻^法：禪觀之法。

　�、咂嫦嗝钭C：南朝禪門重以下三事，一為禁欲，二為修心，三為神異。當(dāng)時信禪之人多以能為神異之事為顯能。

　�、喟l(fā)露：謂顯露表白所犯之過失而無所隱覆。

　�、岽似甏涊d有誤�；輨偎挝牡墼味荒�(公元四四四年)出家，時年十八歲；而于梁武帝天監(jiān)四年(公元五O五年)卒，出家時間共六十一年，卒時年壽應(yīng)為七十九歲。但本傳卻云：「年八十一」，此屬誤記。

　　東青園寺凈賢尼

　　譯文：

　　凈賢，俗姓弘，永世(今江蘇溧陽縣境)人，居住在東青園寺。她有辦事的氣度和才能，又雅好修習(xí)禪定；能廣泛深入地探究佛門經(jīng)、律，且言語必求典雅純正；雖不善于講經(jīng)說法，卻能妙測它的旨要。宋文皇帝對她頗為稱道。

　　湘東王年幼時，睡覺常有驚魘的狀況，于是他受令從凈賢尼受三歸依，信奉佛法，此病就立即消除。宋文帝因此更敬重她，供養(yǎng)也愈加豐厚，當(dāng)時，朝廷內(nèi)外無不親近她、崇仰她。

　　宋明帝登基后，對她禮遇更隆，資給也更重。她建齋設(shè)講，連連不斷，法事之盛，蔚為壯觀。當(dāng)時名士，無不宗仰她、欽敬她。嗣后，她統(tǒng)領(lǐng)東青園寺長達(dá)十多年之久。

　　凈賢尼享年七十五，于梁天監(jiān)四年(公元五0五年)逝世。當(dāng)時又有惠喬、寶颙二尼，都頗有聲名�；輪棠嶙U誦經(jīng)，勤理眾務(wù)；寶颙尼則誦習(xí)《法華經(jīng)》，并精通禪觀之法。

　　原典：

　　凈賢，本姓弘，永世人，住青園東寺。有干局①才能，而好修禪定。博窮經(jīng)律，言必典正②。雖不講說③，精究旨要。宋文皇帝④善之。

　　湘東王或齠齓之年。眠好驚魘，勅從凈賢尼受三自歸，悸寐即愈。帝益相善，厚崇供施，內(nèi)外親賓。

　　及明帝即位，禮待益隆，資給彌重。建齋⑤設(shè)講。相繼不絕。當(dāng)時名士，莫不宗敬。后總寺任十有余載。

　　年七十五，梁天監(jiān)四年卒。復(fù)有惠喬、寶颙皆知名�；輪套U誦經(jīng)，勤營眾務(wù)。寶颙誦《法華經(jīng)》，明于觀行⑥。

　　注釋：

　　①干局：辦事的才能、氣度�！赌淆R書．呂安國傳》：「宋大明末，安國以將領(lǐng)見任，穩(wěn)重有干局，劉(左面右力)所稱。」

　�、诘湔旱溲偶冋�

　�、壑v說：講經(jīng)說理。禪學(xué)在南北朝時分兩派，一重心學(xué)，唯心直悟，反對以思辨于擾禪定。一重辯慧，講求義理，梁武帝曾諷刺重辯慧之禪乃「徒有揚舉之名，終虧質(zhì)實之心」。

　�、芩挝幕实郏核挝牡蹌⒘x隆，小字車兒。宋武帝第三子。在位時資助佛門，大廣佛學(xué)。

　　⑤建齋：啟建齋會。

　�、抻^行：即觀心修行，鑒照自心以明了本性。

　　竹園寺凈淵尼

　　譯文：

　　凈淵，俗姓時，巨鹿(今河北巨鹿)人。年幼時即有成年人的睿智。五、六歲時，她常常聚沙為寶塔，刻木為佛像，又時時燒香拜佛，整天如此，并不厭煩。每逢別人談話，她總喜歡發(fā)問，以探求其中深奧的道理。

　　二十歲時，她離俗出家，歸依佛門。剛開始，因戀慕父母，不吃不睡，飲水持齋，也不聽別人的勸告和曉喻，這樣持續(xù)了整整七天。七天之后，她驟然大變，自覺地蔬食長齋，不需別人苛責(zé)，就秉持戒律，精進(jìn)不怠。因此，她受到了師友們的嘆賞和敬重，也博得了遠(yuǎn)近人廣泛的贊譽。齊文帝對她相當(dāng)敬崇，備盡禮遇，四時供奉源源不斷，信使驛車來往不絕。

　　她享年七十一歲，于梁天監(jiān)五年(公元五O六年)去世。

　　原典：

　　凈淵，本姓時，巨鹿人也。幼有成人之智。五、六歲時，常聚沙為塔，刻木成像，燒香禮拜，彌日①不足。每聞人言，輒難盡取其理究。

　　二十出家。戀慕膝下②，不食不寢，飲水持齋③，諫曉不從，終竟七日。自爾之后，蔬食長齋，戒忍精苦，不由課厲。師友嗟敬，遠(yuǎn)近稱譽。齊文帝大相欽禮，四事供養(yǎng)，信驛重沓④。

　　年七十一，梁天監(jiān)五年卒。

　　注釋：

　�、購浫眨赫眨K日。

　　②膝下：本指人幼年時。《孝經(jīng)．圣治》：「故親生之膝下，以養(yǎng)父母日嚴(yán)」注：「膝下，謂孩幼之時也。」后用作對父母的尊稱。這里即指父母。

　�、鄢铸S：過正午不食曰齋。持齋謂受持齋法而不違越。《釋氏要覽》曰：「受持齋法，增長善根�！�(大正五十四．頁二七四上)

　�、苤仨常哼@里指絡(luò)繹不絕。

　　竹園寺凈行尼

　　譯文：

　　凈行，是竹園寺凈淵尼第五個妹妹。她自幼神理清秀，識見遠(yuǎn)闊，思致綿密，而且性格爽烈，頗有志分，風(fēng)情舉止，每每能超群拔俗。她年幼時曾和太秣令郭洽的妻子臧氏相識。后郭洽想害死妻子，不料消息走漏。凈行風(fēng)聞后，便請她的兄長去勸阻，郭洽卻執(zhí)意不聽。凈行又暗中把郭洽的意圖告訴了臧氏，臧氏竟全然不信，凈行就握著她的手，慟哭不已，然后才無可奈何地走開。過了一、二天，郭洽果然害死了妻子臧氏。

　　十七歲時，凈行從法施尼出家，居住在竹園寺，學(xué)《成實》、《毘曇》、《涅槃》、《華嚴(yán)》四經(jīng)。她悟性極好，每每研習(xí)經(jīng)書，只須稍加觸及，便能通曉它的旨趣，探究它的秘奧，并能由此引發(fā)，應(yīng)會無方，博辯無窮。

　　齊竟陵文宣王蕭子良對她厚加供奉，僧宗、寶亮二法師也對她頗為賞識。于是延請她來宣講佛理，聽眾竟達(dá)數(shù)百人之多。當(dāng)時官家尼寺，法事不斷，先達(dá)諸人，都不能挫折她的無礙辯才。后來竟陵王蕭子良將京城僧眾加以區(qū)分條貫，想撰寫一部「僧傳錄」，但當(dāng)時尼眾中還沒有人能和凈行尼相侔比。

　　后有尼僧聰朗、特達(dá)，都擅長于博辯，其說法的樣子宛如神授。凈行就特別親近她們，當(dāng)時信眾也認(rèn)為她倆是后起之秀，可以和凈行尼相匹比。凈行晚年特好禪觀，茹素精苦，梁武帝聞知，對她大為嘆賞。

　　她世壽六十六，于梁天監(jiān)八年(公元五O九年)入化，死后，安葬在鐘山。

　　原典：

　　凈行，即凈淵尼第五妹也。幼而神理清秀，遠(yuǎn)識道贍，爽烈有志分，風(fēng)調(diào)舉止，每輒不群。少經(jīng)與太秣令郭洽妻臧氏相識。洽欲害其妻，言泄于路①。行請兄諫洽，洽不從之。行密語臧氏，臧氏不信。行執(zhí)手慟泣，于是而返。后一二日，洽果害之。

　　及年十七，從法施尼出家，住竹園寺，學(xué)《成實》②、《毘曇》③、《涅槃》、《華嚴(yán)》。每見事端④，已達(dá)旨趣；探究淵賾，博辯無窮。

　　齊竟陵文宣王蕭子良厚加資給；僧宗⑤、寶亮⑥二法師雅相賞異。及請講說，聽眾數(shù)百人。官第尼寺，法事連續(xù)，當(dāng)時先達(dá)⑦，無能屈者。竟陵王后區(qū)品學(xué)眾，欲撰僧錄⑧。莫可與行為輩。

　　后有尼聰朋、特達(dá)，博辯若神。行特親狎之，眾亦以為后來之秀，可與行為儔也。行晚節(jié)好禪觀。菜食精苦�；实邰崧勚�，雅相嘆賞。

　　年六十六，梁天監(jiān)八年卒，葬于鐘山也。

　　注釋：

　�、傩褂诼罚杭葱孤冻鰜怼�

　�、诔蓪崳杭础冻蓪嵳摗�，中天竺訶梨跋摩撰，鳩摩羅什譯，曇咎筆受，曇影正寫。梁時此有二本，舊本由道嵩傳，新本是在舊本的基礎(chǔ)上修改而成。今流傳本共十六卷，五分聚二百零二品。

　�、蹥硶遥喝Q《阿毘曇》，乃梵文Abhidharm的音譯，意譯為對方、大法等，唐譯作阿毘達(dá)磨。六朝時流行有多種譯本，著名者僧伽提婆應(yīng)慧遠(yuǎn)之請所作的譯本。此經(jīng)基本思想屬于一切有部。毘曇學(xué)在當(dāng)時十分流行。

　�、苁露耍和獗�，表層。

　�、萆冢糊R梁時僧人，俗姓嚴(yán)，馮翊人，出家后曾依曇斌、曇濟二法師學(xué)《涅槃經(jīng)》等，能講經(jīng)說法，應(yīng)變無窮，名震京都。建武三年圓寂，在世五十九年。

　　⑥寶亮：本姓徐，東萊人，十二歲出家，師青州道明法師。二十一歲時至宋都建康，居中興寺。后屏居禪思，并開庭宣講，盛于京邑．為人神情爽岸，俊氣雄逸，師事者數(shù)千人。天監(jiān)八年(公元五O九年)卒，在世六十六年。

　�、呦冗_(dá)：學(xué)問淵博之先賢。

　�、嗌洠杭瓷畟�。

　　⑨皇帝：此當(dāng)指梁武帝。名蕭衍，與齊皇室本是同族，早年為蕭子良門下之「八友」之一，與僧人即有接觸，中年后成為佛教虔誠之護(hù)法信徒，即位三年即舍道歸佛，供養(yǎng)僧尼、廣建佛寺、提倡受菩薩戒，并在中國首次提倡禁斷肉食，自己三度舍身奉法。他對中國佛教史的發(fā)展起了重大推動作用。

　　南晉陵寺令玉尼

　　譯文：

　　令玉，俗姓蔡，建康(今江蘇南京)人。父親名蔡朗。令玉年幼時就出家修道，居住在何后寺，是凈暉尼的弟子。凈暉恪循戒范，潔凈無染，慧思過人。令玉雖然年幼，但侍奉師長，恭勤不怠。她受十戒以后，就行有風(fēng)范，威儀可觀。等到二十歲受持具足戒后，戒行就更清白，宛然如冰雪。

　　她廣究五部戒律，妙測玄意幽旨，并擅長于傳述講解。梁邵陵王蕭綸，對她十分崇敬，便敬請她為南晉陵寺主。她堅決推辭，執(zhí)意不允，蕭綸不能使她回心轉(zhuǎn)意。到了宋后廢帝元徽元年(公元四七三年)，又再次下令讓她出任寺主，她終因推辭不過，只好聽命就任。在任多年，她不矜而莊，不厲而威，深得人們的尊崇。

　　她享年七十六歲，于梁天監(jiān)八年(公元五O九年)去世。同寺又有令惠、戒忍、惠力，都名振于當(dāng)時。其中令惠講《妙法蓮華經(jīng)》、《維摩詰所說經(jīng)》、《勝鬘經(jīng)》等經(jīng)，又精勤奮勉，蔬飯素齋，卓然超邁于群倫。戒忍尼聰慧敏悟，好學(xué)眾經(jīng)，過目不忘�；萘δ岵┭哦嘧R，天資穎脫，無矯縱躁競的惡習(xí)。

　　原典：

　　令玉，本姓蔡，建康人也。父朗。少出家，住何后寺①禪房，為凈暉尼弟子。凈暉律行純白，思業(yè)②過人。玉少事師長，恭勤匪懈。始受十戒，威儀③可觀。及受具戒。禁行清白，有若冰雪。

　　博尋五部④，妙究幽宗⑤，雅能傳述。梁邵陵王⑥綸。大相欽敬，請為南晉陵寺主。固讓不當(dāng)，王不能屈。以永徽⑦元年徽再勅，事不獲免。在任積年，不矜而莊，不厲而威。

　　午七十六，梁天監(jiān)八年卒。寺復(fù)有令惠、戒忍、惠力，并顯名。令惠講《妙法蓮華》、《維摩》、《勝鬘》等經(jīng)，勤身蔬飯，卓然眾表。戒忍聰朗好學(xué)，經(jīng)目不忘�；萘ρ抛R靈通，無所矯競。

　　注釋：

　�、俸魏笏拢杭创擞腊菜�，晉穆帝何皇后所建，詳見卷一〈曇備尼傳〉。

　　②思業(yè)：佛家認(rèn)為，人有身、口、意三業(yè)，思業(yè)乃心靈之造作，即人的思維。

　�、弁䞍x：恪守戒律之莊嚴(yán)儀態(tài)。

　�、芪宀浚悍饻绾蟀倌�，律藏付法藏，第五世優(yōu)婆毱多之下有弟子五人，在戒律上各抱異見，故分五派：一、曇無德部，意為法正、法護(hù)、法密、法鏡等，稱為四分律；二、薩婆多部，意為一切有，稱十誦律；三、彌沙塞部，意為不著有無觀，稱五分律；四、迦葉遺部，意為重空觀，稱解脫律；五、婆差富羅，意為著有行，稱摩訶僧祇律。

　�、萦淖冢盒畹牧x旨。

　　⑥邵陵王：梁邵陵攜王蕭綸，字世調(diào)，小字六真，梁武帝第六子。少聰穎，天監(jiān)十三年，封邵陵郡王，曾為揚州刺史，后戰(zhàn)敗被殺。

　�、哂阑眨寒�(dāng)為「元徽」之誤，宋后廢帝年號，依校改。

　　閑居寺僧述尼

　　譯文：

　　僧述，俗姓懷，彭城(今江蘇徐州)人。父親名僧珍，寓居在建康(今江蘇南京)。僧述年幼時，就立志修道，歸依佛門，八歲時，就吃素戒葷，循守佛規(guī)。到了十九歲，也就是在宋元嘉二十四年(公元四四七年)，她從禪林寺凈秀尼出家。出家后，她更是節(jié)行精苦，恪守戒律，不曾有絲毫觸犯。

　　她潛心經(jīng)、律、論三藏，對佛苑經(jīng)典，以遍覽為樂事。后又專修《十誦律》，并能精思旁求，捕捉文意。她又隨隱、審二法師，稟受禪觀秘法，遍習(xí)禪定三昧，以達(dá)于法性真如。后移居到禪林寺，為當(dāng)時禪學(xué)界所宗尚。因來學(xué)法的人很多，禪林寺竟成了喧囂紛擾的場所，她深感在此難入禪境，就萌發(fā)了隱居的意愿。

　　宋臨川王劉道規(guī)的母親張貴嬪聽說她有隱居之意后，便想讓出自己的住宅，給僧述建一座精舍，但當(dāng)時明文規(guī)定，寺廟不得擅自營造，這才作罷。到了宋后廢帝元徽二年(公元四七四年)九月一日，汝南王母親吳充年歲已大，就為僧述請建，待詔令許建，就建造了五十多間堂殿房宇。建成之后，僧述就率領(lǐng)她的同道者二十人居住到那里。她們都以禪寂為樂，于是就把居住的寺廟取名為閑居寺。

　　僧述動靜舉止保守本真，不喜塵俗浮華。宋齊末年，世事紛擾，戰(zhàn)亂頻仍，她卻且禪且寂，俗塵不染。齊文惠太子蕭長懋、竟陵文宣王蕭子良，對她頗相敬崇，優(yōu)禮有加，曾為她修飾佛寺，燦然可觀，又厚加供奉，一年四季從未間斷。到了梁皇時代，天下有道，國泰民安，她深受世俗之人和僧徒的景仰，四面邊遠(yuǎn)之地的善男信女都紛紛云集到她這里。

　　她不蓄私財，總是隨得隨散，或賑濟那些僧、尼和清信男女，或施給那些乞求幫助的眾生。她又造了五尊金佛像，無不妙相莊嚴(yán)。曾寫經(jīng)、律千余卷，卷卷裝幀考究，標(biāo)帙帶軸，寶飾莊嚴(yán)精美。

　　僧述于梁天監(jiān)十二年(公元五一三年)圓寂，世壽八十四，安葬在鐘山的西陽。

　　原典：

　　僧述，本姓懷，彭城人也。父僧珍，僑居建康。述幼而志道，八歲蔬食。及年十九，以宋元嘉二十四年，從禪林寺凈秀尼出家。節(jié)行精苦，法檢①不虧。

　　游心經(jīng)律，靡不遍覽。后偏功《十誦》②，文義優(yōu)洽③。復(fù)從隱、審二法師④，諮受秘觀⑤，遍三昧門。移住禪林寺，為禪學(xué)所宗。去來投集，更成囂動，述因有隱居之志。

　　宋臨川王⑥母張貴嬪聞之，舍所居宅，欲為立寺，時制不得輒造⑦。到元徽二年九月一日，汝南王母吳充年華，啟勅即就。締構(gòu)堂殿房宇五十余間，率其同志二十人，以禪寂⑧為樂，名曰閑居。

　　述動靜守真，不斅浮飾。宋齊之季，世道紛喧，且禪且寂，風(fēng)塵不擾。齊文惠帝⑨、竟陵文宣王⑩。大相禮遇，修飾一寺，事事光奇，四時供養(yǎng)，未曾休息⑾。及大梁開泰⑿，天下有道，白黑⒀敬仰，四遠(yuǎn)⒁云萃⒂。

　　而述不蓄私財，隨得隨散，或賑濟四眾，或放生乞施。造金像五軀，并皆壯麗。寫經(jīng)及律一千余卷，標(biāo)帙帶軸，寶飾莊嚴(yán)。

　　年八十四，梁天監(jiān)十二年卒，葬于鐘山之西陽也。

　　注釋：

　�、俜z：指戒行。

　�、谑b：即《十誦律》，律藏五部之一。詳見前注。

　　③優(yōu)洽：遍及、廣被。顏延之《白馬賦》：「文教迄已優(yōu)洽。」

　�、茈[、審二法師：宋齊時京中著名禪師，比丘尼多從之學(xué)禪。如卷三載禪基寺僧蓋尼、東青園寺法全尼均從之學(xué)禪。

　　⑤秘觀：禪秘之觀。

　�、夼R川王：即劉道規(guī)，死謚烈武。宋武帝之弟。

　�、邥r制不得輒造：宋時諸帝有感于佛寺僧眾過于龐大之現(xiàn)狀，曾多次制定沙汰僧尼、禁造寺廟之法，宋后廢帝還驅(qū)斥僧徒，毀廢寺院，詔令不準(zhǔn)隨意建造佛寺。

　�、喽U寂：禪定之靜寂。

　�、猃R文惠帝：即齊武帝文惠皇太子蕭長懋。

　�、饩沽晡男酰杭词捵恿�。二人均信佛，京中佛寺多得其助益。《南史》卷四十四謂文惠太子「與竟陵王子良俱好釋氏，立六疾館以養(yǎng)窮人�！骨倚院蒙莩�，此處所謂「修飾一寺，事事光奇」，亦其好奢之一端也。

　�、闲菹ⅲ和Ｖ�。

　�、写罅洪_泰：撰者寶唱乃梁僧，此為對其所在朝代之美譽也。

　�、寻缀冢褐傅浪住３黾胰朔l(黑)衣，故以緇衣代指佛門弟子。

　�、宜倪h(yuǎn)：四方邊遠(yuǎn)之地。王充《論衡．超奇》：「珍物產(chǎn)于四遠(yuǎn)�！惯@里指各邊遠(yuǎn)地區(qū)的道路。

　�、釉戚停邯q「云集」，像云一樣聚集。

　　西青園寺妙袆尼

　　譯文：

　　妙袆，俗姓劉，建康(今江蘇南京)人。她幼年時，就神機英發(fā)，秀拔群倫，出家行道后，住在西青園寺。她戒行清白無瑕，天資高朗，穎悟非常，篤好崇信施惠，普渡眾生。又頗好談?wù)f，口齒清雅伶俐，尤其擅長于笑語打趣。

　　她講《大般涅槃經(jīng)》、《法華經(jīng)》、《十地經(jīng)論》諸經(jīng)，共三十余遍；又曾講解《十誦律》和《毘尼母經(jīng)》。她隨方導(dǎo)人，動于訓(xùn)誘，功德顯赫，沾溉甚多。

　　享年七十歲，梁天監(jiān)十二年(公元五一七年)圓寂。

　　原典：

　　妙袆，本姓劉，建康人也。齠乩①之年，而神機秀發(fā)。而幼出家，住西青園寺②。戒行無點③，神情超悟，教信④布惠⑤，莫不懷之。雅好談?wù)f，尤善語笑。

　　講《大涅槃》、《法華》、《十地》⑥。并三十余遍，《十誦》、《毘尼母經(jīng)》⑦敷說。隨方導(dǎo)物，利益⑧弘多。

　　年七十，梁天監(jiān)十二年卒也。

　　注釋：

　�、冽f齓：毀齒之年，即幼年。

　�、谖髑噜魉拢涸稳�，駙馬王景深為其母范氏以王坦之祠堂地為業(yè)首尼造青園寺，泰始三年，此寺分東、西二寺。

　�、蹮o點：沒有染污。

　�、芙绦牛杭凑\信。

　�、莶蓟荩杭词┗�，普渡眾生。

　�、奘兀骸妒亟�(jīng)論》，漢譯本十二卷，世親造。內(nèi)容為《華嚴(yán)經(jīng)》中的〈十地品〉，由菩提流支與勒那摩提等于公元五O八年譯出，系解說菩薩修行之階位，十地融攝一切善法：初三地寄說世間之善法；次四地說三乘修行之相狀；后三地則說一乘教法。

　�、邭衬崮附�(jīng)：又名《毘尼母經(jīng)論》，八卷，母經(jīng)者，以母生子，比喻行法的作用。

　�、嗬妫邯q言功德，若分開來說，則自言為功德，益他為利益，利益乃官一揚佛法的教化功能。

　　樂安寺惠暉尼

　　譯文：

　　惠暉，俗姓駱，青州(今屬江蘇連云港市東云臺山一帶)人。六歲時就信佛樂道，父母阻止她。到了十一歲，她斷葷辛，絕美味，心性清虛澹朗，姿貌安詳端雅，喜讀《大涅槃經(jīng)》，又誦習(xí)《妙法蓮華經(jīng)》。十七歲時，她隨父親入京都，勇猛精進(jìn)，勝過同行之人。父母深愛她，便依從了她的志愿。十八歲時，她離俗出家，居住在樂安寺中。

　　她從曇斌、曇濟、僧柔、慧次四法師，聽聞《成實論》、《大涅槃經(jīng)》諸經(jīng)。經(jīng)過十多年的研習(xí)，終于也在尼眾中蔚成了注重義學(xué)的風(fēng)氣。京都諸尼僧，無不奉她為師，從她受學(xué)。此時樂安寺法筵不絕，四方人紛紛云集。

　　她講經(jīng)說法不知倦怠，悉心禪誦從未停止。她端心正念，遁入禪境，廢寢忘食，不知早晚。因此，王公貴人、寒門俗子，無不對她深相敬重。于是十方遺贈絡(luò)繹不絕，四季供養(yǎng)源源而來。她所得財物，從不斂聚，或追造經(jīng)書佛像，或因需施給遠(yuǎn)方。又常有發(fā)散未完的財物，她便用來改修樂安寺，使它新整莊麗，燦然可觀。

　　享年七十三，梁天監(jiān)十三年(公元五一四年)去世，安葬在石頭崗。當(dāng)時又有惠意尼，以禮佛、誦經(jīng)為業(yè)，也頗負(fù)聲名。

　　原典：

　　惠暉，本姓駱，青州人也。六歲樂道，父母不聽。至年十一，斷葷辛絕味。清虛淡朗，姿貌詳雅，讀《大涅槃經(jīng)》，誦《妙法蓮華經(jīng)》。及年十七，隨父出都，精進(jìn)勇猛，行人所不及。父母愛焉，聽遂其志。十八出家，住樂安寺。

　　從斌①、濟②、柔③、次④四法師，聽《成實論》⑤，及《涅槃》諸經(jīng)。于十余年中，郁為義林⑥。京邑諸尼，無不師受。于是法筵頻建⑦，四遠(yuǎn)云集。

　　講說不休，禪誦無輟。標(biāo)心正念，日夕忘寢。王公貴賤，無不敬重；十方(左貝右親)遺，四時殷競。所獲之財，追造經(jīng)像，隨宜遠(yuǎn)施。時有不泄者，改緝樂安寺，莫不新整。

　　年七十三，梁天監(jiān)十三年卒，葬于石頭崗。時復(fù)有惠意，以禮誦為業(yè)。

　　注釋：

　�、俦螅簳冶蟆⑺螘r比丘，南陽蘇氏子。師范道樟法師，初住江陵西寺，后住新安寺，開庭講座，闡發(fā)《大涅槃經(jīng)》等要旨，義學(xué)之名大震于時。

　�、跐簳覞�，師事僧導(dǎo)法師，修習(xí)《成實論》、《大涅槃經(jīng)》，尤以《七宗論》聞名于世，亦是義學(xué)高手。

　　③柔：僧柔，齊梁時比丘，師弘稱法師，初住剡白山靈鷲寺，后移住京都，居定林寺，以《成實論》顯名。

　�、艽危喝岽�。齊梁時比丘，幼即出家，從法遷受學(xué)，博通經(jīng)論，尤擅《成實論》，時在京中講學(xué)，名震江南。

　　⑤成實論：撰者乃中天竺的訶梨跋摩(師子鎧)，鳩摩羅什譯。據(jù)梁智藏《成貴大義記》載，當(dāng)時流行的有兩個譯本，一為道嵩傳本，一為智藏所傳，后者名為《新實論》。本經(jīng)結(jié)構(gòu)嚴(yán)密，尤重義理的推闡，分為五聚，二百零二品，是南北朝義學(xué)者推重的經(jīng)書，因得以赍泛流行。

　　⑥義林：義學(xué)之林。與重心性悟徹的禪學(xué)不同，義學(xué)重義理之解釋、概念之推闡，集中討論名數(shù)、因果階級、法相等問題。南北朝時，南方重義學(xué)，北方重禪門。

　�、叻垲l建：即開學(xué)講席不絕。

　　底山寺道貴尼

　　譯文：

　　道貴，俗姓壽，長安(今陜西西安)人。年幼時，清平?jīng)_澹，善究玄理，做事動勉，頗有志向，精進(jìn)刻苦超過他人。她立誓弘揚佛陀的教化，故能斷食葷鮮之物，而唯以濟人為懷，對素食粗衣能恰然自足，日夜誦習(xí)《勝鬘經(jīng)》、《無量壽經(jīng)》，精進(jìn)不懈。父母對此憂念不已，但最終也只得讓她去學(xué)佛行道。

　　十七歲出家后，她博覽經(jīng)、律，深究義理，不求名聞顯達(dá)，唯以進(jìn)道為業(yè)。她觀境入定，行坐不止；悔過發(fā)愿，言辭懇切非常，故而聽者無不肅然起敬。

　　齊竟陵文宣王蕭子良，對她頗為推崇，為她建造了頂山寺，想以此招徠禪眾，便請她任知事，管理眾尼，不料她執(zhí)意不從。于是又請從她學(xué)習(xí)禪門規(guī)范，她這才應(yīng)允。于是道貴棲身林下，終此一生�？v然是云層密布、日光晦闇、積雪封山，她都端然靜坐，遁入禪境，一點也不感到煩擾。她得人信施很多，總是大行善舉、廣興福業(yè)，從不占取分毫來豐潤己身。

　　她于梁天監(jiān)十五年(公元五一六年)辭世，享年八十六。死后安葬在鐘山的南面。

　　原典：

　　道貴，本姓壽，長安人也。幼清夷沖素，善研機理①，志干②勤整，精苦過人。誓弘大化③，葷鮮不食；濟物為懷，弊衣自足。誦《勝鬘》④、《無量壽經(jīng)》⑤，不舍晝夜。父母憂念，使其為道。

　　十七出家。博覽經(jīng)律，究竟文理，不羨名聞，唯以進(jìn)道⑥為業(yè)。觀境入定，行坐不休；悔過發(fā)愿，言辭哀敏，聽者震肅。

　　齊競陵文宣王蕭子良善相推敬，為造頂山寺，以聚禪眾。請貴為知事⑦，固執(zhí)不從。請為禪范⑧，然后許之。于是結(jié)掛林下，棲寄畢世。縱復(fù)屯云⑨晦景，委雪埋山，端然寂坐，曾無⑩悶焉。得人信施，廣興福業(yè)⑾，不以纖毫自潤己身。

　　年八十六，梁天監(jiān)十五年卒，葬于鐘山之陽⑿也。

　　注釋：

　�、贆C理：玄妙之理。

　　②志干：志向才干。

　�、鄞蠡悍鹜咏袒��！斗ㄈA玄義》卷十：「說教之綱格，大化之筌蹄�！�

　　④勝鬘：《勝鬘經(jīng)》，乃《勝鬘夫人師子吼經(jīng)》的簡稱。隋前有此涼曇無讖和劉宋求那跋陀羅的兩種譯本。該經(jīng)敘述勝鬘夫人于佛陀面前演說一乘、一諦、一依等大乘佛法。由于此經(jīng)以眾生皆有如來藏為主旨，對南北朝之禪學(xué)頗有影響。

　�、轃o量壽經(jīng)：二卷，現(xiàn)流行本為曹魏康僧鎧所譯，為凈土三部經(jīng)之一。南北朝此經(jīng)于中土頗為流行。

　　⑥進(jìn)道：奉道，學(xué)道。

　�、咧拢嚎傤I(lǐng)寺院的僧官。

　�、喽U范：禪門之規(guī)范。

　�、嵬驮疲和停�。屯云，即濃云密布。

　�、庠鵁o：一點也沒有。

　�、细I(yè)：功德利益。

　　⑿陽：山的南面。

　　山陰招明寺法宣尼

　　譯文：

　　法宣，俗姓王，剡地(今屬浙江)人。父親名道寄，世代崇奉佛法。她年幼便有離俗出家的志愿，年僅七歲時，就食素戒葷，清苦自勵。

　　到了十八歲，開始誦習(xí)《法華經(jīng)》，從頭至尾，貫通無礙，并能解悟其義、旨趣。每當(dāng)她坐臥時，總可見到幡蓋覆蓋在她的上面。曾有人不斷來提親、送聘禮，她都矢志不許，一概拒絕。到了二十歲，父母攜她去剡地的齊明寺，拜德樂尼為師，于是她換上僧服，成為一個出家人。也就在出家的那天，垂覆在她頭上的幡蓋自行消失了。

　　出家后，她博覽經(jīng)書，深研其中的精理義味。學(xué)道之后，鄉(xiāng)邑中那些厭俗慕道的人，都很敬服她對經(jīng)書理解得深刻細(xì)致。

　　劉宋時期，有僧柔法師，游化東南諸地，從崢嵊之山到禹穴奇景，處處留下了他的蹤跡，或到靈隱寺，或去姑蘇(今江蘇蘇州)。僧柔探究佛法數(shù)論的旨趣，并將經(jīng)典義理大要，傳授給她，法宣都能悉心領(lǐng)會，暢其精微，窮其奧義。

　　到了齊永明(公元四八三——四九三年)年間，她又從惠熙法師稟受《十誦律》。于是她所飽覽的經(jīng)籍日漸廣博，所得到的收獲也日顯深入。后又移居到山陰(今浙江紹興)的招明寺。在那里，她宣講經(jīng)、律，講堂常開，故而聲望鵲起于當(dāng)?shù)�。她不蓄私財，每得施舍財物，全都用以修飾寺宇。寺宇�?gòu)造精工華美，外觀仿佛神人所為。寫經(jīng)書、鑄佛像，她又無不躬親而為。

　　吳郡(今江蘇蘇州)張援、穎川(今河南許昌)庾詠、汝南(今河南汝南)周颙，都是當(dāng)時的俊秀名人，他們無不親自登門求教，對她禮敬甚恭。齊巴陵王蕭昭冑，曾出守會稽，對她也厚加供養(yǎng)。梁衡陽王元簡，剛到郡就任，便恭請她擔(dān)任母師。

　　她于梁天監(jiān)十五年(公元五一六年)入化，享壽八十有三。